长的看不到尽头的尾巴缓缓摇曳，我呆呆的观察着有着绝对力量的对方，她也在默默的打量着我。
这可需要费点眼力，我可是只有她几十分之一那么大。
看了一会，我的眼角瞅见四周的深黑色起了变化，不是因为发光生物的照耀，而是自海底升起了一股泛着光点的粉蓝色光泽，是从一粒一粒平铺着的细沙之下发出来的缕缕光芒。
半人半兽的女巨人把我从她的眼前移开了，她显然是个智慧生物，她有着丰富的表情，现在她在快速的眨眼，不过因为黑黑的杏眼过于巨大，看上去有点惊悚。
细沙之下的光芒越来越明亮，而我们头顶的海水则转为漆黑，这里一定是极其深沉的海底，不定距离海面有好几千米吧？
身体里的暖流令我度过了难受的潜水病预兆，现在蛇尾之人只在我背后撑着一根指头，就像玩弄一个芭比娃娃一样，她把我一路顶过去。
过了不久，只觉得啵一声，我们穿透了沉重的海水，进入了轻盈的空气里，我大大的喘了几口气，发现这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空泡，海水被挡在浑圆的气室之外，地面上是一层散发着明亮蓝光的细软沙子，在圆形的中心，半卧着一只五六米长的海妖，它跟我所见到的任何一只海妖都不一样——她有着苍老皱褶的皮肤，和一双同样没有眼白的翠绿色杏眼。
巨大的蛇尾女人只探进半个头颅和一只手臂，上半截脸在气泡内而下半截脸还在其外，她依然用手指推着我，将我推到了沙子上那只海妖身前。
没有眼白的绿眸大大的镶嵌在苍白松垂的脸上，它有着小巧的下颌和饱满的小嘴，虽然脸上趴着皱纹，但依稀可以见到盛年时它是何等的美貌。
“我可以说你们的语言，请称呼我为‘她’”，一个脆嫩宛若幼童的声音在气泡内响起，“而不是‘它’。”
我看看沙子上支地而做的对方，没有见到她动口，不过那声音在气泡内十分清晰，还带着一点重低音混音。
地上的老海妖抬起一只手指，我直觉口袋里突突一跳，便发现有两枚漂亮的彩色鳞片凌空掉了出来，老海妖手指轻轻勾动，于是两枚鳞片便落到了她的掌心。
她用手指灵活的翻转了两下鳞片，缓缓将它们贴到自己的鳞尾上，我这才发现她长达五六米的鳞尾上缺了好些鳞片，秃秃的很难看。
散发着五彩光芒的鳞片在她的肌肤上一闪，便牢牢贴合上去，跟鳞尾严丝合缝——原来她就是这两片鱼鳞的正主儿。
“好舒服。”长长的鱼尾微微一动，她脆脆的呻吟着说，不过嘴唇没动，我没闹清楚她的声带长在哪儿。
五彩的光芒顺着她的鳞尾滑动了几秒才隐没，她慢慢停住了蠕动，碧色杏眼定定的看着我说：“命运把你带到我这儿，说吧，你要许什么愿？”
许愿？
让我许愿，现在吗？
她缓缓点头：“对，就是现在。”
我恍然而悟，原来方才我没有用耳朵听到她的声音，而是用脑子听到了，她用脑电波和我交流的。
“没错，我是无所不能的海神，”苍老的海妖半伏着，表情颇为神圣，“多年前我的鳞片散落四海，我曾允诺，能带回我鳞片者我必有报答。现在，你说吧。”
我摇了摇头，鳞片不是我找到的，是我养的小海妖硬塞给我的，再说我也不需要什么愿望——难道人心是有形物，可以说拿到就拿到的吗？
“不相信我吗？”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咧嘴笑了，居然还有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她冲着头顶点点手指，一团拳头大小的水珠掉落到我和她之间，水珠被无形的东西推挤涂抹于空气中展开，一个半平米大小的水膜清透的半斜在空气之中。
我直觉没有好事，于是赶忙出声：“且慢——”
水膜上形影一闪，有杂乱的图像飞掠，最后定格在一个笔直的背影上，他端坐着，黑色长发随意扎在脑后，身边是柔和的淡青色月光。
我屏住了呼吸，忘记了细沙上诡异的老海妖，睁大双眼一瞬不瞬看着那人。
突然，他的影像在水膜中回过头来，对着我的方向一挥手，水膜哗啦碎裂，跌入沙子转瞬便沉了。
他看了我一眼……
“怎么，这不是你的愿望么？”苍老的海妖问，鳞片发出一波一波的彩光，晃得人眼晕头昏。
我扑簌簌眨眼，脑筋飞快的转动，她不是好人，她肯定也不是海神，哪有这种随意揭人伤疤的神？哪有这种窥伺人脑海深处的神！
“我有一个假定，”我恍惚的说，“假定您让我达成了愿望，那之后呢？会发生什么事？”
“孩子，你太多疑了。”沙子上半躺的海妖用老人的口吻对我说，“我只是个神，慷慨的神，无所不能的神。”
我无言，把头垂了下去，在脑中不停唱起两只老虎，这样便能掩盖我的真实思绪。
果然对方悄悄地皱了皱眉头，无法忍受噪音了吧？
苍老的海妖又说：“但是我刚从沉睡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