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是否知道姬瑶的底细?”子姜收敛起了笑意,开始正色起来。
龙胥看着子姜。
他知道子姜从来不会是一个碎嘴的人,他的言语,也只是为他,与他之有关才能够陈志伟事。也唯独他觉得不妥,才会出声提醒。
正如子姜的誓言,不负君,从不负君,一心一生只为君。
龙胥很多时候都庆幸上天给了他一个子姜,他也从来不怀疑他。
子姜感受着龙胥的眼神,也回望了去,看到他的眸子深处,看到了心底。
“元瑶不是你我可以解释的存在。”子姜说,沉重,而细微。
“她……难道和你一样?”龙胥瞬间锁起了眉头,褶皱的好似重峦叠嶂,便是用手也抚不平。
“不。”子姜摇头。“我不过是一个被阎罗遗弃的存在,而元瑶……她是这个世上的人永远无法企及的。”
龙胥不语,只是拿眼神询问子姜。
“你从来不问我的身世,可是你也有所疑惑,是也不是?”子姜直直的看着龙胥。
龙胥实在是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
子姜实在是太特殊了,所有的正常都是伪装,而他的与众不同,龙胥知道自己只是知道了冰山一角。
一个五岁孩童不会有那样的胆识和沉着,更不会问自己那样的问题。他像是老者,又像是婴儿,他好似所有人。
可是他从来也看不透子姜,只是也从来不曾问他。龙胥只要知道子姜是他最信赖的人就好。
但他刚才却那样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龙儿啊龙儿,为何你能够牵扯进这样多的事情?
子姜伸手,温婉如同贤良的内人,拉起龙胥的手走向雪地里。
他仰面迎着雪花,轻声说道:“我是一个带着百世轮回的人。”
龙胥也想学着子姜仰面,可是子姜的话一出,他便紧紧的看着子姜,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别人。
子姜松开龙胥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一颗存活了百世的心脏。”
不等龙胥询问,子姜自述起来:“我是一个修道人,与今时的修道不同,我修的道,乃是悟道。我自诞生以来就似乎有这样一个念头,修炼一世,死而未死,轮回之后带着前世的记忆继续活着。百世过后,我就活在当下。
这是苦,百世的记忆纠缠着,我便学会了在我懂事的时候死去,这样我就不会被自己恼死。你可知道每天想着一些千奇百怪的事情的紊乱的痛苦?如同一堆乱蝇,恶心至极,却驱之不去。
我每一世死之前都在祈求下一世的不同,下一世的平凡……直到遇见了你。
我问你跳崖可得自在,你在我身后立剑墓一方。
我又问你可敢死,你纵生入崖……虽然被我拦下,可是我却心中明亮。
我方知我的道缺少的到底是什么。我言悟道,却看不破一个“悟”字。非悟非非悟。
你如神明将我前路点醒。”
龙胥看着子姜,听着他将话说完。
可是他却说不出半个字眼。
这世界上当真有神魔鬼怪?他决然不信的。可是他信子姜,他说的每一个字眼。
可是这却打破了自己原先的一些信念,那瞬间的迷惘让他无所适从。
“你……不是人?”龙胥犹豫着问。
“我是人,不过是比别人多一些记忆。”子姜用手将龙胥肩膀上的雪花掸去,又继续说:“可是元瑶却不是人。”
“元瑶不是人?”龙胥只是重复着,他不知道。
往日里的大将气质,亦或者是智者心思,在这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罢了,我的主人,何苦为这些纠缠呢?”
子姜轻轻一叹,一口热气吹出,竟然将整个院子里的雪花吹散。
好似两人之间有那么一个罩子,阻止了雪花的飘落。
龙胥猛的又是一惊。
“你的抱负难道忘记了么?你的身世难道忘记了么?你身上的仇恨你也忘记了么?”子姜走过龙胥的身边,轻描淡写的说着:“该是你的,你应该拿回来,他们抢了你的,你就再抢回来,他们杀了你的人,你就用他们的血祭奠,他们想你死,你就让他们死。
什么因果报应都是假的,轮回轮回,轮回消除尽了一切因果,若因果都不能消除,还要轮回做什么?
我的主人,你要快些强大起来,拿回你的东西,你再和子姜去悬崖边上的剑冢看看,那只黑鹜在那边守了一十二年,瘦了。”
子姜好似吟唱,等走过了龙胥的身边,又是那个轻描淡写的少年子姜,眉宇之间有淡淡的笑意,温顺,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