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得没错,王南十九人的转好是因为他,后来的凝滞不动定则是因为他走了。
这么一想心里便仿佛凝聚起一团暖气,又温暖,又惆怅。
他怎么会还是个孩子呢?
他去哪了呢?
她还没告诉他,她喜欢他呢……
连姨端着一个大碗回来,腾腾的热气直从那里蒸上来:“快吃,时辰还没过,现在还来得及。”
连姨高兴地说,看到苍苍赤脚坐在地上又变了脸色:“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怕侵了寒气,你现在什么身体知不知道,快进屋快进屋。”
苍苍乖乖地跟她进去,伸长脖子往大碗里前:“这么多我哪吃得掉……诶?长寿面!”
那大碗里乳白汤水里躺着的可不就是细白细白的长寿面吗?
“连姨,今天我……”
“不然怎么说你就是把自己的事忘了?今天可是你的生辰呢,我的小小姐。”连姨把她推到桌前坐着。指着长寿面,“你是下午生的,本来说吃完绿豆汤开开胃,不多时就给你吃这个,谁想到……现在也一样,就是时间紧做得粗糙了点,快尝尝,我不敢放太多盐,看看会不会太淡了。”
苍苍喉咙损到,咸了得刺激。
苍苍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原来白天连姨说的就是指这个。多少年了,前世到现在自连姨死后,她就再也没过过生日。而在那之前,也仅仅是有过两回。
她眨眨眼睛,拿起筷子:“这是第十四个生日了吧……”算起来,如今她满十四岁了。
“是啊,再过一年就及笄了。是大人了,当年小姐及笄时候……”说着脸色一白,慕容雅十五岁生日过后不久,就出事了,那时的谈婚论嫁欢天喜地也就成了极致的讽刺。
苍苍动作也一僵,旋即恢复正常。低头连吃了好几口:“好吃,清清淡淡的很合胃口。”她抬头看着连姨,不知是向她保证还是向自己立誓。“下一个生日,我定要好好地过,高堂明镜亲朋好友,一个都不落,没有纷乱离愁。没有朝不保夕,连姨。我们会过上那样的日子。”
“好好,”连姨湿了眼眶,“我们会有那一天的。”
……
苍苍没有等太久,天亮之后,就有人从城外赶回来复命,说是人找到了,一共四人,都很平安,就是病得比较重,一时半会还不能进城。
苍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叫来人去回话,让沈城看着请医用药,只要够隐秘安全,先把人治好要紧。
这一下她是放心了,终于肯好好睡上一觉。
如此又过了几日,终于在一个阳光明朗的清晨,一行数人借着满大街对新制度的纷纷议论混进城来,来到了慕府。
苍苍早就梳理一清,就站在大门后的前庭,等着前后两辆马车进了府,大门一关,车上下来三个四五十来岁的男子,便迎上去:“各位辛苦了。”
那三人还没好好看清楚环境,就见着一个少女款步上前,姿态磊然而舒展地施了一礼,哪里还不知道她是谁,忙避过不受,弯腰拜下去:“属下见过小小姐。”
苍苍生母慕容雅是'小姐',那称呼她自然就是'小小姐',不过当日永青一上来就是叫'小主人'的。
称呼上的差别……
苍苍目光一闪,正要扶他们,突然中间那个穿着瓦灰色短褐、看上去年纪应该最大,俨然是带头者的人双膝一弯就跪了下去,老泪纵横:“可算见着您了!自雅小姐去后我们就如没了主心骨,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您长大,好让我们重新有个主子,多少年了啊,终于叫我们等到了!”
苍苍唬了一跳,忙亲手将这个上了年纪的人搀起来,动容地说:“以前是苍苍年纪小不当事,如今总算好了,见着你们我也很是振奋,日后我们上下一心,那些有心人也该掂量掂量分量,知道我们慕容氏就算落魄了,也不是谁都能凌虐得了的。”
这话是针对这次殷据施展的毒计,叫他们在南方全军覆没。
老人以袖掩面连连点头,其余两人也是差不多的情状。
苍苍数了数:“不是说来了四位吗,怎么才见到三位?”
一边说着一边向第二辆车看去。
那里永青应了一声,正和几个侍卫合力将一部卧榻抬下来。
榻上躺着个人。
苍颜,华发,绵绵地搭着一双眼仿佛沉睡去,在锦被下的身体也干瘦得不能有个确实的形迹。
苍苍一怔,走上前去。谁知下一刻这个奄奄得仿佛行将死去的老人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精光如电,怒气如浪,仿佛在远古战场,有铁马搭着金戈,逼戾的冲杀怒吼直迫苍苍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