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苍的认知里,中毒远比受伤流血要复杂严重,因为那是难以寻觅痕迹的,也不是吃点补品躺着养一养就能康复的。
所以听见永青中毒后她就凝重起来。
永青愣愣地看着她,他并不了解这个小主人的性情,来之前也想过自己会不会被怀疑嫌弃。这样又有伤又带毒,走两步都会喘的身体他自己也厌烦无奈,这哪里是个有价值的属下?分明是个拖油瓶,没有哪个主子会喜欢。
可是苍苍不但完全没有怀疑他,听到他中毒第一反应不是厌恶而是微带急切的询问,这让他多日来疲惫而无望的心温暖感动。
他赶紧回答:“不是致命的,只是让人没有力气的一种毒。”
没有力气?苍苍心中一闪,问道:“这毒是谁给你下的?”
永青愕然,张张口黯然道:“是殷据……属下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在吃食上根本没有提防。”
跟了十多年的上峰,就算不是主人,他也为其尽心尽力过,结果只因为几句话就对他用这种手段,实在令人心寒。最难以接受的是,殷据只是下个命令,具体操作的还不是下面的人,不是国字支的,就是永字支人……
苍苍没有工夫安慰他,她在想既然是殷据下的毒,那应该不单单是一般毒药这么简单,以他的心性,只怕会就此毒死永青以绝后患。
而且应该是慢性毒药,能让人死得不着痕迹的那种。
她担忧地看看永青脸上的青气,转头问连姨:“都请了什么大夫,吃过药了吗?”
“请过的。”永青自己回答,“请过了许多,他们都解不了,幸得恩公给我一些药。可以减缓毒力。”
“恩公?”
“就是未名。”连姨解释道,“这说来话长,永青,你先给小主人说说那件事。”
“是。”永青认真起来,组织了一下措辞道,“小主人应该已经知道当年永国公府留下许多部署,那些老面孔因为在盛京难以生存,便大多迁移到盛京以外,后来主人,也即是您的母亲自己在京里重新部署。招揽了一批新人,便是今日永字支与国字支的前身。京内外两支势力所负责的职务不同,又要互相配合。因此交流便十分的重要,久而久之主人便设立了'联络人'这样的小属支。”
“这属支内部依据权限高低,分为一个总领、三个副手以及十六个传信人,一共二十个人。属下便是这第三代的总领。殷据贸然将属下关押,将职权交给别人。看起来似乎联络权全被他拿走了,但其实不然。因为为了安全谨慎,进行联络时需要各种各样的口令暗语,以及变化多端的途径,而这些机密是别人不知道的。”
苍苍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没有了你。殷据等于和外面那些老部下断了联系?”
“理论上是这样的。”永青面带忧虑。
苍苍看看他,忽然明白过来:“剩下的那十九个人?”
永青惭愧地道:“殷据是以罪名将属下拿下的,若他骗得了其余人的信任。让新总领套出所有程序,又或是骗不了,抓了直接严刑逼供……”他说到这里忧心忡忡,看到苍苍皱眉又赶紧改口,“小主人不必担心。那十九人里有主人亲自挑选出来的,也有属下自己提拔的。人品都是一等一地可靠,骗倒还难说,但属下保证若用逼的,他们是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苍苍摇头:“我相信你们。当务之急是抢在殷据之前跟老部下联系上,永青,你可有办法?”
“属下正是要说这点。”永青振奋道,“跳出正常程序进行联系的例子以前也曾有过,但需具备几个条件,一是事态紧急,非例外不可,二是需要联络总领亲自去,三是有主人的准许,届时要出示真实有效的信物。”
事态紧急,现在绝对是了,连整个组织都要被移花接木,简直可以说是生死存亡。总领亲自出动,这也不难,永青虽然受伤又中毒,但找个人保护着他走一趟想来问题也不大。至于信物……
苍苍问连姨:“我应该有什么信物吗?”
“有的有的,是永国公府的国公印,那是玉雕琢而成,当时抄家国公印被上缴,但期间被人不小心摔到地上,砸落了一小片玉料。那片玉料就是小姐的信物,后来她留给了你,墨松怕放在你身上会弄丢,就自己收起来了。”
在墨松那里?
苍苍叹了一口气,那就是说,还要去见墨松。
月黑星稀,长安侯府里一片静寂,二房一个小院子点着几盏长明灯,院口是尽忠职守的侍卫。
忽然——
“夫人!”
一个妇人带着几个仆人走近,指指仆人手上的食篮:“二爷可睡下了?他白日吃得少,我怕他夜里饿做了夜宵来。”此人正是墨松的妻子方氏。
“这……”侍卫面面相觑,一个道,“二爷吩咐过,不得让任何人进去。”
“混帐,夫人能和其他人相提并论吗?还不快让开!”方氏还没说话,她身后的仆人就呵斥起来,方氏也没了好脸色,夜里看起来十分阴郁,不顾阻拦,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