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而来的那匹骏马上,正是苍苍前一刻还惦念着的连姨。
还未到近前,她就在马上用力挥手:“苍苍!苍苍连姨回来了!”
那样嘹亮而急切的声音,把周遭的空气都叫乱了。
眨眼之间骏马已飞驰到近前,不等稳住连姨就跳下来,狂奔过来。
“再敢上前一步杀无赦!”两只禁军小队的领队见此异口同声地大喝,一挥手,二十四柄锋利雪亮的长戈唰地斜指向连姨。
苍苍惊呼:“连姨小心,咳咳咳……”她这一急喊岔了气,边咳边艰难地说,“你先退开一点……”
连姨担忧地看着她:“苍苍你快别说话,连姨知道怎么做。”她转向二十四个禁军,瞬间又是痛恨愤怒的神情,虽然没有再前进,但也不肯让,大声说,“负责这里的最高官员是王御史是不是?你们立即通知他,我手上有能证明慕容氏是蒙冤的重要证据,我要求立即停止慕苍苍的刑法!”
苍苍闻言大松了一口气,本来只是抱着侥幸心理的才叫连姨去的,没想到真的见效了。她知道自己有胜算了。
不过,连姨怎么知道一来就这样亮出来,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先问过自己的。
大概是被逼急了吧。
苍苍笑了笑,心神略一松懈,身体便控制不住地向旁侧倒去。
“苍苍!”连姨急得大叫,“你们还不去找王修颐!”
禁军队长互相看看,派出了两个人,一个进了皇宫,另一个向御史大夫府跑去,而剩下来的人依旧拦着连姨:“在上面有指示前,任何人不得接近慕苍苍。”
“你们!她快撑不住了!”
“那也不行。”
连姨咬牙切齿。急得满头汗。苍苍扶着地面喘了两口气笑看她:“连姨,没事的,不过是再多等一会儿,也不差这一时片刻了。”
她声音越来越缺少中气,嘶哑到了极限,到最后几乎让人听不清楚。说完她难耐地低下头,艰难地做着吞咽的动作。
药丸能解饿和补充体力,却没办法补水,四天多滴水未进,喉口腥咸灼辣。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是干巴巴的,她觉得自己快成为一具干尸了。
“苍苍苍苍!”连姨焦急万分,想要硬闯。但两禁军长戈一刺一挑,就把她逼得连退好几步才站稳。
“你们,你们一个个还有没有人性!”她瞪着一个个冷面无情的禁军,打也打不过,说情也行不通。真是觉得自己没用极了。她咬咬牙,忽然转身朝着赶来的方向郑重弯腰:“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就请帮到底吧。那些人不知要何时来,来了也不知还要拖拖拉拉些什么,可迟一分苍苍就多受罪一分,求求你了!”
附近还有人?禁军大惊。当即警惕起来,苍苍也心中吃惊,连姨在求谁?她认识什么厉害的人?
可是半晌。长长的大道上仍旧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连姨一咬牙屈膝跪下:“我知道你能听得见,求你了少侠!”
眼看着连姨的膝盖就要碰到地面,苍苍都来不及出声阻止,下一刻却见她膝下衣料一弹。整个人又直了起来。
连姨愣了一下,激动地说:“谢谢。谢谢!”随即飞快地跑向苍苍,禁军还要阻拦,然而但凡有动作的人不是“哎呦”一声崴了脚,就是“啊”一下弃戈跌倒,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手牵拉着他们。
“都别动!”队长急叫,一群人白着脸四处张望,队长壮起胆子抱拳朝四周大声道,“哪位高人在此,还请不要为难我等。”
苍苍也怔住了,如此诡异的场景,如此强大的力量,她只在一个人的身上见识到过。难道是他?
她撑着连姨的手万分艰难地坐正,扳直双腿,简单几个动作就让她急喘脱力,她顾不得难受,抓着连姨的手连声问:“是他吗?是未名吗?”
“你这孩子总是不让人省心。来,赶快先喝点水。”连姨不答反说,从腰畔解下一只手臂粗细的竹筒,“这是未名少侠给我的,他说你喝了这个会好受很多,你快喝。”
真的是他!
苍苍接过竹筒怔怔地看着,拔开塞子,里面温润而蕴含淡淡竹香和药香的气味飘出来,只需要闻一下就能知道这是好东西。
第二次了……
他第二次救自己了。
她心中五味陈杂,抬头看去,朦胧夜色中,道路彼端似乎出现了一个雪白的影子,顷刻之间就来到近处,速度快得让人感觉是自己花了眼。
人们这才能看清,他是坐在轮椅之中的,一身白衣被夜风轻轻吹起,映衬着乌黑微扬的长发,比寒冬的雪更白,比中秋的月光更纯澈,好似全世界的光芒都凝聚到了他身上,让人完全无法逼视。
他没有去看如临大敌的禁军,而是将视线轻轻落到苍苍身上,淡淡问:“为什么不喝,怕下了东西么?”
静如止水的声音,隐含着不曾有过的低讽,似乎还有别的,但没有人能听得出来。苍苍只觉得他比起初见的那夜更为疏远,那目光和声音逼得她心口一颤,好像在控诉她几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