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苍苍问连姨救命恩人是什么人,意外的是一向爽朗干脆的连姨居然支支吾吾,只说去看了就知道了。她大感愕然,却也只好自己想象对方可能的形象。
身边有麻叶这样武功高强的人,那么其本人或许也有一身武功,所以可能是个江湖打扮的人,也许衣袍灌风手挽佩剑。
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她被抓去的地方,并且似乎很熟悉她及她周围的人,那可能是个机智警醒或高深莫测的,嗯,中等年龄,一看就阅历十足富有内涵的。
可是他一开始藏头露尾现在又突然登门,也许脾气有些怪异,是偏僻怪戾的老先生,还是冷漠孤绝的年轻人呢?
她默默思考着,斟酌着何种类型的人应该用何种方式去应对,奇怪的是她所有臆测的出发点都建立在对方是个男子的基础上,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人已经被墨珩请到厅堂去招呼,沿着走廊眼看厅堂的门就要到了,隐约听到墨珩的声音,她才想起还没向墨珩打听昨夜他那边的遭遇。
还是疏忽了呀。
可是等跨进门口,她觉得这不是疏忽的问题,而是……
“苍苍,你来啦。”墨珩一身锦袍神清气爽,站起来笑着把坐在那里的那个人介绍给她,“快来,这位是未名先生,他就是昨夜送消息给我和钟离决,从而救了你的人。”
苍苍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她只是圆睁大眼瞪着那个人,黑发如墨,白衣胜雪,静默无言,一把轮椅素朴而又结实得好像哪里都找不到破坏点。这个人,这样罕见的阵容。如同一柄巨斧迎面强劈而来,直插脑际,她想她会一生难忘。
她抬起手,指着他,指尖微微颤抖,和她的声音出奇地相似:“你,你……”
她说不出话来,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一脚在门里一脚在门外,却不知道下一刻应该迈动哪一只。
墨珩见她不对劲。快步走过去在她耳边悄声说:“他可能就是那日你提过的在太学院见到的人,不必诧异担心,我看此人不似有恶意的。”
“不是。他是……”他是和殷据合起伙来要害她的人呀!那晚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就是再虚弱也不至于意识混乱到认错了人。
似乎要配合她的回忆,未名轻轻侧头,朝她轻轻颔首。面容是俊美无暇,气质是空灵干净。一双琉璃似的眼眸纯粹安静,乍一看仿佛漆黑深海,细究起来却纯净宛如孩童。
此时的他比起夜里,少了一份美丽迷离,气质却更纯洌了,同清晨的阳光一样沁人心脾。
可是。可是无论他生得有多好看,多让人感觉赏心悦目,在苍苍眼里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充满了压迫和阴谋,就连那美好唇边淡至几乎不存在的弧度,都透着股冷岑岑的威胁的味道。
苍苍顿时失声。等她回过神,已经被墨珩拉到离他很近的地方,近得。能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苍苍?”或许是她太久没说话,墨珩小声唤她。提醒这样是很不礼貌的。
苍苍忍住后退的冲动,艰难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值得你要追到这里来?
先前她也不是没考虑过,以后她无论要做什么,这个未名可能将是她最大的阻碍,可是一个武力强大到只应存在于传说中的人,你要怎么对付他?这完全是另一种概念的人。
就连她最拿得出手的谋算和头脑,人家“先生”大概也高过自己一着。
苍苍思前想后也实在兴不起与之为敌的勇气,只能寄养于日后再碰上时,争取跟他坐下来好好谈开,看看到底是哪里招惹了他,能不能通融一下别找她麻烦了。结果这么快,人家就追到老窝里来了。
听了她的话,未名轻轻眨了一下长长的眼睫毛,道:“想见你,就来了。”
“噗——”
“噗——”
苍苍还没来得及被这句话给惊到,就听见两个同时响起的喷气声,看过去才发现原来未名身后站着两个少年。只因未名本身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以至于以她过人的观察力和注意力竟然也没看到别的人。
左手边的那个对未名道:“师兄,这话不能这么说,太,太有歧义了。”
右手边的则立即向苍苍几人解释:“我们师兄的意思是,想看看苍苍姑娘养好身体了没,便登门拜访来了。”
“哦。”连姨舒了一口气,赶紧说道,“未名先生,我们苍苍醒来就没事了,多亏你的药,苍苍,还不快谢谢人家。”
苍苍看看她,又看看墨珩,都是一脸她不道谢就不对的表情,而未名三人老神在在,根本在等着她感谢。她心里再疑虑重重不甘不愿,也只得稍一屈膝:“多谢三位相救。”
就当感谢那粒药丸好了,她醒来至今之所以神清气爽不觉疲惫,大概的确是因为对方的药吧。不过……没事送她药做什么?又是要抓她又是来救她,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看三位的衣着谈吐不是本地人吧?”道完谢见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