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珩问言重重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样就好。”
他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忧虑,苍苍心中一动:“发生什么事了?”她略一计算,离上次墨松排毒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难道是……
“二老爷严重起来了?”
墨珩凝重地点下头:“之前已经好很多了,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可是昨晚喝下的粥全吐了,之后再也吃不进东西,今日还没醒过。”
这种情况已经够让人心急了,而母亲旧事重提死活要把苍苍这个“嫌疑犯”告上祖父那里去,他光是劝说就头都大了。
他低低打量气色也很难看的苍苍,看着她几乎不堪一折的身子,回想起母亲的振振有词,心里也有些犹疑。他不知道自己把父亲的生死赌在一个不知根底的少女身上,是对是错。
他也私下查过苍苍的来历,结果一无所获,旁敲侧击地问母亲和乔总管,他们也顾左右而言他。
他只能猜测苍苍是有来头的,可她又不肯和祖父他们通气,他无法确定她可能的底牌于侯府于父亲是福是祸。
他内心波涛起伏,面上却不露声色,沉默片刻郑重地抱拳:“家父就拜托你了。”
都到这时候了,还有别的路走吗?侯府暗处已经倾力运作,下毒的怀疑对象是找出不少,宫里那位陛下就高居榜首。可是没有证据啊,纵使有证据他们还能上门闹吗?
为防父亲突然去了会生大乱,侯府现在根本不能轻举妄动。而解药的寻找,线索到了周国那边就断了。父亲体内的毒,毒性特点和周国那边相类,配毒的药物也是那边出产,可是该走的路子都走了,连几大制毒宗门也拜访了,得到的回答都是“闻所未闻”一句。请人配解药更是异想天开,一则无人敢打保票,二则他们也不敢让墨松冒险,三则,快没时间了!
大夫说最多半个月,毒性蔓延至全身,父亲非死即瘫。
苍苍,已经是最后且唯一的希望了。
苍苍侧身避开这一礼,看着他心中百感陈杂。
墨松,值得敌人处心积虑地谋害,值得亲者兵荒马乱地担心,值得被如此郑重地托付吗?
他哪里那么举足轻重了?
她心里头酸酸的,神色不由冷淡下来:“就冲你这句话,我会尽力而为的。”
二月二十五眨眼即到,这一天苍苍起得很早,在雾气迷蒙的院子里慢慢地跑步。
那日被钟离决拉着狂跑后,第二天她浑身酸痛,几乎下不来床。一方面是为了舒解症状,一方面也意识到体质太差对她的行动有很大的限制,她开始每日早晚地锻炼身体。
正好彩绣招诸人出去了,逢春院空下来许多,没人会打扰她。
正是长身体的黄金时段,连姨回来后她的伙食营养也跟上来了,一连几天锻炼下来,大的进益虽没有,肢体灵活性真是提高不少。
苍苍决定以后都要这样做,她可不想再当体弱多病的娇女,但有状况连逃命自卫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一切都得等到今天成功度过之后。
苍苍又跑了一会停下来,学着前世看过的习武人练功前的准备动作,拉伸肌肉关节,然后再走了几圈,直到心率和心绪都稳定。
这时候人们也陆陆续续起来了,她揉揉微汗的发,回屋去梳洗换装。
用过早点,双手如飞地绣出独立高枝的喜鹊,腾出位置让别的绣女添上绿叶。
这两日院里几人合作绣一幅大幅喜鹊攀枝图。通常在这种合作中,苍苍只负责最难和最重要的部分。
昨日是缠绕交错的枝条,今日神态可掬的主角喜鹊,她功成可以身退了,悄悄跟冬初打个手势,然后躲过看院婆子的视查,她直奔连姨那里。
“匕首,迷粉,烟雾弹。很好,都齐了。”
苍苍把家伙一样一样往身上收拾好,来回走了两步,感觉没有问题,又在连姨面前转两圈:“连姨,你帮我看看还有哪里不妥当。”
这动作,这话语,好像要出去玩耍的妙龄少女兴奋地问衣饰妆容是否漂亮。
事实上,连姨多希望是后者。
她满脸担忧地点点头,看着又扮成个少年的苍苍,忍了又忍还是劝道:“苍苍,你到底要做什么去,连姨代你去可好?你这样……”
匕首迷粉烟雾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不是去玩闹的。可,可苍苍还这么小,要身手没身手,要力气没力气,能做什么呀?上回出门单独行动,她就能把自己搞得满头大汗狼狈虚脱,这叫她怎么放心?连那束在层层衣物下的匕首,连姨都担心会不会一个不小心让她给弄得割伤自己。
苍苍满意放下手,看看连姨的脸色不由笑了:“连姨你对我没信心吗?”
“话不是这么说。”连姨道,“你脑子好连姨知道,要是坐着发号施令,就是去前线做大军师连姨也一百个信你,可是。”她琢磨了半天,才委婉地说,“舞刀弄枪真的不适合你。”
舞刀弄枪啊……
苍苍眯眼,像是在回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