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记看“序”卷里的楔子。o(n_n)o谢谢
今年的春天大概是长安侯府十多年来最难捱的一个春天了。
本该是万木竞发欣欣向荣的时节,侯府里却像被罩了一层厚厚乌云,到处充斥着紧绷压抑的气氛。上到侯爷心腹乔总管,下到小厨房烧火丫头,人人心头都拉着一根弦,小心翼翼地唯恐行差踏错半步,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而侯府二房更是如同末日快到了一般,院里院外只能看到一个个满脸警备的巡逻守卫,或是行色匆匆的婆子仆役,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往日精干而傲气的人们面有菜色,饶是再强装镇定也掩盖不住眼里的惊皇。
“不好了,不好了!”忙碌而沉闷的逢春院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丫鬟踉跄着跑进来,带来一个对众人来说不啻雪上加霜的消息,“我听说、我听说二爷早上又吐血了,眼看着是不行了!”
说完她就哇地哭了起来。绣房里却没有人去安慰她,所有人都慌了手脚。
“呀!”冬初手一抖扎破了指头,顿时绿豆大的血珠滴落到绣布上,在振翅欲飞的凤凰边上渗开刺红一片。这紧赶慢赶赶了大半月的绣品,到底是功败垂成了。
她嘴唇抖了抖,抬头见其他人都呆愣住了,有几个沉不住气的马上站起来说要离开侯府——她们大都是外雇的绣娘,既不是家生子,现在若能快快离去,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的。
可是,她们还走得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妈妈带着几个壮实家丁从院外匆匆赶来,一见到这幅情景一嗓子扯开了:“都吵什么吵什么?侯府是虐待你们还是短你们工钱了,一个个这是想去哪?”
这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一身衣服虽低调不起眼,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料子是极好的,尤其上头的刺绣,样式新颖针角精密,是绝对的上品,显示了此人的地位不俗。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是逢春院的掌事妈妈杜妈妈,除此之外她还是二夫人的陪房、最得力的助手,二房出事之后二夫人忙里忙外几乎焦头烂额,大小事宜便基本落到了杜妈妈身上。
可以说如今二房的下人们心中的主心骨是她,最怕看到的也是她了。
杜妈妈似乎是与那跑来传消息的小丫鬟前后脚来的,但到底迟了一步。杜妈妈怒瞪了她一眼:“口无遮拦的贱蹄子,竟连主子的事也敢随意编造,你存的什么心!”
说着给身后家丁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架起那丫鬟,就往外拖去。他们没有堵她的嘴,那恐慌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声声打在众绣娘心头,直直叫她们白了脸,大气也不敢出,坐在那里直发抖。
杜妈妈环视了一周。
逢春院是个独院,这里专门负责阖府的刺绣缝补事宜,这间堂屋便是绣娘们平日里一起绣绣补补的绣房。
杜妈妈看着十来个惊恐的年轻女子,这其中一半是家生子,一半是从外面雇的,而眼下最急最怕的都是外雇的,反倒家生子脸上露出绝望的灰败,乱了一阵又开始机械地继续手上的活。
忽然她目光落到一个身影上。那是一个瘦削得有些过分的少女,十三岁上下,因为坐在较昏暗的角落里且侧对着门口,而让人看不清面容神色。她正专注凝视着小茶几上一只插了什么枝条的瓷瓶,很长时间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
杜嬷嬷心里直嘀咕:这丫头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这么安静?
对于这个弱不禁风似的少女,杜嬷嬷是既大不屑多看上一眼,又不敢掉以轻心的,她可深深记得这位做过的令人厌烦痛恨的那些事。但这回奇怪得很,对方竟没有向往常一样,凑上来阴阳怪调地刺上两句,也不曾倚在墙上抱着胸**一样不冷不热地嘲笑。
照理说,这个讨厌的家伙最喜欢做的事不就是落井下石吗?难道转性了?
这个念头只在杜妈妈脑海里闪过,着实她没时间猜个丫头片子的心思,她现在得抓紧时间不能让二房里乱起来,并且不着痕迹地将这些绣娘再拖住几日,这才是正事。
这样想着,杜妈妈收回目光又看向一干绣娘,语重心长地道:“你们这些个耳根浅的,别听风就是雨,咱们二爷好着呢。你们担心什么我这个老婆子也知道,但我们侯府待人一向宽厚,大人们便是有什么了不得要头疼的事,也绝不会对你们撒气。你们只需好好地把这次的单子做下来,明早交了工,一准让你们离开。”
得了这个担保,大家都心下略宽,便有还不安心的也不敢再多话了。管不住自己嘴的下场,方才那个小丫鬟已经亲身给做了示范,谁也不敢再挑战眼前这个一时严厉一时温和的掌事。
大家又都低头刺绣去,杜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忽然看见冬初手上染了血的绣布,“啊呀”叫了起来:“这是怎么了?这,这好好的怎么弄上血了,明日可要交上去了呀。”她目光一沉,“冬初是吧,你这做的什么事?这幅花样是照着凤凰台上的凤凰神鸟画的,图个辟邪镇宅,压一压这段日子来府里的晦气,可说好明日要交到上房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