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奕听得肝胆俱裂:“为何不派人早些通知我?”
“怕打扰了你,一切以大局为重。”
“我的大局就是你!”
苏绾璃摇头:“你的大局是皇位,你只有获得才知道高处不胜寒,你若不得便已淡泊,那你前世野心勃勃又是为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奕紧握她的双手,“你冷不冷?我让人生火炉子。”
“不用了,有你在,我便不冷了。”
“那我陪着你。”
夏奕静静陪着她躺了片刻,赵御医赶到,一番诊断,迟疑不言。
苏绾璃心中略感不安,与御医道:“应该无甚大碍的,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劳烦御医开方子去吧,身子我自会好好调理。”只希望他不要多嘴,如果看得出是拜藏红花所赐,那苏绾璃便功亏一篑了。
“究竟好不好是御医说了算,你且好好躺着。”然而夏奕不容她搅和,看了眼赵御医,沉声道,“你跟我出来。”
他把御医单独叫出去无非是要盘问结果,苏绾璃忐忑愈甚,疾呼:“奕,你别走,陪着我!”
“我很快回来。”然而夏奕决定不容置疑,扮弱乞怜也不为所动,苏绾璃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御医跟他离开房间,心,一点点往下沉,如此费尽心机,居然敌不过身子虚弱而前功尽弃,苏绾璃恼恨自己平日里何其强壮,为何一剂藏红花会把自己打垮如斯?
诚然苏绾璃不知:那一晚鲜血般的药里头,何止藏红花一剂?
而屋外,赵御医坦白与夏奕相告:“郡主是被重药打了胎。”
“何为重药?”夏奕眉目波澜不惊,然咬字的坚硬,分明表示他在隐忍莫大的悲愤。
“这剂药,混了大量麝香、红花、川牛膝、马钱子等能彻底毁坏女子胞宫的烈药。郡主往后……恐怕不能再孕了。”
……
苏绾璃在房内静静躺着,一颗心却静不下来,听不到赵御医与夏奕的谈话,但却很快传来紫薇的哭声。
听着像是夏奕在严刑逼供,他的语气暴躁狂怒,苏绾璃倍觉害怕,撑着身子从床上下地,然她将将走到门口,紫薇已经吃不了痛,供出真相:“是娘娘……是皇后娘娘逼奴婢为郡主喝下那碗药的……”
苏绾璃倚在门口。心凉如冰。
“太子!”紫薇一声惊呼,苏绾璃料他想要干嘛,当即打开房门试图劝阻他急往坤安宫的脚步:“不要去!”
夏奕脚步一顿。苏绾璃趁机冲上前去将他抱住:“是我心甘情愿遵从你娘的意思堕下胎儿,你别去闹事。”
“连紫薇都说你是被逼,你以为你能说服我吗?”夏奕望着她,又痛又怒,“我说过她来找你你千万别去。为什么非要去?你这样让我如何安心?不过你放心,她终归是我娘,我不会杀她,但容我去告诉她,她的梦破碎了,她亲手断送我们的未来。她将不再有子孙,因为我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个。”
夏奕他清楚知道。夏后这么做不止是为了杀死苏绾璃与苏龙黎的骨肉为纯正的皇族血脉清理余孽,她更大的目的在于让苏绾璃不配做一个皇后,苏绾璃若此生再不能孕,那么夏奕登基也必将面临断子绝孙的下场,这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下场。
她想逼夏奕放弃专宠苏绾璃的念头。想逼他选妃纳妾充实后宫,可惜。夏奕从前没有那样的妥协,今后也更不会有,他要亲口告诉皇后:既然注定再无子嗣,那便放弃皇位之争,只过相濡以沫的二人世界到白头。
可是苏绾璃紧紧抱着他不让他走:“奕,你别冲动,你听我说!——你们统统退下!”她遣散了影卫与紫薇,方正色面对夏奕一字字相告:“我想我的命再悲惨不过如此,但我已经想开我无所谓,就当是一场噩梦好了,人生短短几十载,过去便能海阔天空,这只是上苍的一个玩笑罢了,等我回到神界而你回到魔界,一切便都会过去,回想起来不过尔尔,我从前活了几万年都不曾这般为生而痛过,我想我们尝尽世间百态便也够了,不必较真,只是一段凡人生活而已,就当是一场游戏,就当是一场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奕完全云里雾里,却不细究,只坚持自己的意念,“你不要拦着我,我去告诉她后,便带你离开这座皇宫,再也不回来。”
“你不可以放弃皇位!”苏绾璃大声告诫,“我想我开始明白了,前世你是魔尊,你野心勃勃甚至想要一统天下,因你从未得到所以不知得到的滋味,今生虽处凡尘,但高高在上的至尊权力是一样的,上苍想要你在此体会高处的寒意,所以你注定会成为帝王,你是逃不掉的。”
“我若非要逃呢?”夏奕虽不解苏绾璃究竟何意,但捕捉到了最后一句话,反问她。
“那定会发生让你回头的事。”苏绾璃道。
她一语成谶,然这是后话了,眼下,夏奕仍不听劝:“绾璃,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旁的,我都可以不要。”
“这不该是你真正想要的。”
“可这就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