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为了维护一个男人卑微的尊严,苏幕拒绝回答苏绾璃这个问题,兀自示意家丁采血。
苏绾璃拒绝那锋利的刀子割破自己的手指,心上已经千疮百孔,不想再见那刺目的腥红:“不用验了!我不是你女儿,我是我娘和沧浪天所生,我为此感到骄傲!”
娘亲必是为了保全自己才抵死不肯承认,可即便苏爹不采取滴血认亲这釜底抽薪的法子,她也该清楚,让自己接受一个亲手杀死自己娘亲的人为父亲,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苏幕手指上的血,一滴一滴洒入水碗,因为被苏绾璃一句话惊到,他毫无知觉指尖的腥红丝丝流散,直至被家丁打断:“老爷,还要继续吗?您的手……”
碗里一片嫣红,这口子明明开得不大,却不知为何流了这许多,家丁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老爷会不会迁怒自己。
“验!”苏幕只有咬牙切齿的一个字,狠戾的眼神紧紧盯着苏绾璃,这五岁的孩子,真如大夫人所说:俨然就是一只小妖精!
家丁赶忙去换了一碗干净的水,然后接了苏幕一滴血,便急急为他包扎起来,同时劝慰苏绾璃:“小姐,您就稍稍滴一滴血罢,在刀口子上划一下不疼的,只要一滴就好,您看老爷都流了这么多的血,眉头也不皱一下不是?”
这抚慰小孩子的话果然漏洞百出,苏幕眉头也不皱一下那是因为他的眉头打从自己进屋起,就没有舒展过。
苏绾璃垂下眼睑,看着地面,沉虑片刻后,卖家丁一个面子,也给苏幕一个台阶:“假如我答应滴血认亲,并且证明我不是你的女儿,你可不可以放我走?”
“你若不是我的女儿,就是想留下,也难。”苏幕沉着脸,口吻陌生而冷冽。
“好。”苏绾璃话音刚落,小爪子就往刀口子上一过,血珠子渗出,嫣红刺目,五岁的她,却当真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竟不觉得疼。
两滴血在碗里如墨挥散,随着水波轻微的涟漪荡漾而萦绕、纠缠,最终,融合在了一起。
相容了?两滴血居然相容了!不仅苏绾璃不信,连苏幕也是一脸震惊,与预期背道而驰,难道说,自己真的冤枉她娘了?
然就在二人都各怀心思、尴尬缄默之际,门外忽然传来苏二夫人的声音,情绪似乎颇为激动,还闹着非要进来不可。
虽来得奇怪,却来得极是时候,至少打破了眼下的僵局,苏幕顾左右而扯开话题,问家丁:“二夫人在外头嚷嚷什么?你出去看看。”
家丁匆匆地去了,却才打开门,苏二夫人就已然大步跨入冲了进来。
苏二夫人梅芝从来都不是个容易被情绪波动牵着鼻子走的女人,素来本着不争不抢、从容淡定的原则,活得悠闲自在如局外人,彼时却迫切地揪住苏幕的臂膀,殷切恳求道:“老爷!梅芝求你了,无论璃儿是不是您的女儿,都请你不要赶走她!她是无辜的,她才只有五岁呀!若是赶走了她,她该怎么活呢?四妹已经走了,不管她造了多大的孽,都已经随着她的离开一并带走了,何苦要牵连幼子呢?老爷若不想养,那梅芝来养!”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听得苏幕没反应过来,苏绾璃更是愣在一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冷暖自知的苏二夫人,何时居然这么疼爱自己了?
反倒是那家丁激灵,在旁小声安抚了苏二夫人一句:“二夫人请放心,四小姐和老爷已经滴血认过亲了,四小姐是老爷的亲骨肉,没错的!”
苏二夫人一怔,恍然中透出喜极而泣:“当真?”
“可不是?这滴血认亲的碗还在这儿呢,二夫人自己过来瞧。”家丁让开身子,给苏二夫人看搁在桌子上的碗。
苏二夫人大喜之余便口无遮拦起来:“我就说嘛,四妹再怎么糊涂,岂会和那野男人生下野种来……”话及此当即止住,掩嘴向苏幕赔罪,“老爷赎罪,梅芝多嘴了。”
苏幕叹了口气:“知道你是为了孩子而来,难得你有这份心,既如此,往后你就是璃儿的娘了。”
这决定委实迅速,比苏二夫人的闯入还要令人措手不及,苏幕压根就没有征询苏绾璃的意思。
苏绾璃没有拒绝或者回退的余地,就这么被苏二夫人一把眼泪一把欢笑地给领了回去,说苏大夫人蛇蝎心肠,可那都是表面的,苏二夫人才是真的深不可测,苏绾璃一路被她抱着回到她的住处,居然愣是没从她的笑容里发现一丝虚伪。
“二娘,你是真心的吗?”到了翠竹苑,苏绾璃实在忍不住而追问道,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真心的!真心的!”苏二夫人还没说话呢,悬挂在窗台的鹦鹉就激动得嚷嚷起来,这“人来疯”的扁毛畜生,令苏绾璃憋不住满腔鄙夷冷冷白了好几眼。
“傻孩子,不过是滴个血认个亲而已,何必划这么大一道口子?”耳畔忽然幽幽传来苏二夫人的关切,苏绾璃抬眸,迎上她温柔的眼神,“来,娘替你包扎。”
“你不是我娘。”苏绾璃佯装五岁孩子作抗拒状,试探她的反应,她却极有耐心地苦口婆心:“往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