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看她一下,很是着急,扭股糖一样在椅子上坐不安稳。
夏侯老夫人笑着看看她,又看了看许言朝那个玉雕出来的精细人儿,出声对方妩娘问道:“您是京兆尹许绍的夫人?”
方妩娘忙站起来福身道:“正是。”
夏侯老夫人趁机又仔细打量了她半晌,招手道:“过来,坐到我这边。”
方妩娘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夏侯无双忙笑嘻嘻地从夏侯老夫人身边站起来,对方妩娘道:“许夫人,这边请。”说着,轻快地跑了下来,推着方妩娘上去了,自己却大摇大摆地坐到方妩娘刚才的位置上,正好坐在许言朝身边。
许言朝攒眉悄声道:“你要做什么?”
夏侯无双吐了吐舌头。“我能做什么?是我曾祖母要跟你娘说话。”
“那是你曾祖母?”许言朝的眉头皱得更紧,“……你祖母呢?”
夏侯无双道:“没了。我祖母身子不好,很早就过世了。我爹是我曾祖母一手带大的。”
许言朝看了夏侯无双一眼。又看看上首那个一脸精明的老夫人,突然有些为自己的娘亲担心。千万不要三言两语之间,就被别人把底儿掏得一干二净啊……
方妩娘没有许言朝这么多心思,她只觉得这个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很是亲切,就跟一个久违的亲戚一样,但是又带着些许疏离,总之让她感觉很是复杂。平生头一次,她没有打开话匣子跟人说话。只是在旁边不断地“嗯”、“对”、“您说得是”,附和那位老夫人。
杜恒霜和杜恒雪也很惊讶那老夫人对方妩娘的另眼相看,不过她们面上都没有表露出来,一边笑着跟身边的人寒暄说话。一边照顾着自己的三个孩子。
夏侯元等大家熟悉了,就让大家去花厅坐席。
夏侯老夫人似乎对方妩娘的印象特别好,坐席的时候,特意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方妩娘手足无措,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杜恒霜和杜恒雪倒很是自如。跟夏侯家的几位女眷聊得十分投机。
许言朝被夏侯无双绊住了,同时还照顾着平哥儿和安姐儿两个孩子一起吃东西,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分到方妩娘那里。
吃完午食之后,杜恒霜他们被引到后院的水廊殿里歇息。
夏侯元专门过来,请杜恒霜去茶室喝茶。
杜恒霜知道这是请她去看他祖父的画像去的。便带了知数一起出去了。
夏侯元的茶室也在临水的一个廊厦里面。
杜恒霜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水意扑面而来,很是清爽,忍不住赞道:“好清香的薄荷味儿,还有茉莉。”
夏侯元笑道:“你鼻子真不错。薄荷味好闻,今儿这香炉里焚的香是加了茉莉薄荷油的。”一边说,一边给杜恒霜上了茶。
杜恒霜跪坐下来,捧起茶杯,在鼻间轻轻一嗅,立时解了午倦。
夏侯元等她抿了一口茶,才感慨地道:“我只觉得你跟我太祖父更相像,可是我曾祖母明显对你娘更兴趣。要说你们娘儿俩跟我们家没关系,打死我也是不信的。”说完心情很是低落,低头看见茶炉上水又开了,忙拎起来给杜恒霜添了一口茶。
杜恒霜笑了笑,“还是让我看看你太祖父的画像吧。”
夏侯元点点头,撑着桌子站起来,走到屏风后头取了画像出来,来到杜恒霜对面跪坐下来,对她展开画像。
“你看,是不是很像?”夏侯元指给杜恒霜看。
杜恒霜一看就愣住了。那画像上的人歪戴着帽子,在一个大城门前侧身而立,回首微笑。画像很是写实,而且让她看着十分眼熟。——就像她日日在镜子里见过的自己的影子一样……
如果把画像上的这个人换了女装,杜恒霜肯定认为画得是她……
可是,那个人又明明白白是男儿举止,没有丝毫的女气。
这就是所谓的一个人美到极至,是不分男女的吧。
“侧帽风流,光看这幅画,就能想象当年你太祖父的过人风姿。”杜恒霜小心翼翼地夸道,又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在夸自己一样,极是尴尬。
夏侯元想了想,也像是察觉到杜恒霜的尴尬,呵呵笑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确实有些意思。”
杜恒霜轻笑,将那画卷了起来,还给夏侯元,诚恳地道:“确实跟我很像,但是,我确实跟你们夏侯家没有关系。这只是物有相似,人有相同吧。你不必介怀。”
“真的?你真的跟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夏侯元瞪大眼睛,觉得心里那颗种子又从死灰中复燃了……
杜恒霜失笑,“小王爷,你不必如此。据我所知,我娘的娘家只是长安城的一个普通市井人家,跟你们赫赫有名的夏侯世家完全没有关系。如果,我娘跟你们夏侯家真的有关系,当年在洛阳,我们娘儿仨也不会被别人挤兑得差一点倾家荡产,流落街头了。若不是当时的洛阳大司马,也就是如今长安城的京兆尹许绍许大人所救,我们娘儿仨也许都不在这个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