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敬亲自推着郁瑞往外走,因为院子仪门或者通堂的门坎很多,轮椅每每过这些地方都很费劲,唐敬所幸弃了轮椅,将郁瑞抱在怀里。
郁瑞十四岁年纪,在外人看起来还要小些,但毕竟是男孩子,尤其郁瑞这个瓤子并不是十四岁,自然觉着丢人,但又不能和唐敬较劲,好在如今天黑,宅子里没人走动,也没人能看见。
郁瑞干脆将脸埋在唐敬肩窝上,眼不见心不烦,芷熙还笑着小声对时钺道,“瞧瞧,咱老爷可不是一般般的疼少爷呐。”
正说着,峤襄把芷熙拉到一边儿,嘱咐道:“好妹妹,你听姐姐的话,如今出去不是顽的,所幸跟着老爷,少爷定然吃不到什么亏,但也要慎重着言行。少爷秉性温和稳重,自比别的人不同,我倒不是担心少爷,而是担心你和时钺。你平日里咋呼惯了,少爷担待着你不说什么,可在外面不要失了唐家的体统,老爷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凡是尽心尽力才好。时钺是聪明孩子,却未免太傲慢了些,你也看着点儿,别让他惹了祸,反而害了少爷,知道么!”
芷熙听她说了这一大段,知道她不放心,好心劝慰道:“峤襄姐你放心罢,我有分寸,况且我胆子小,别看我在家里咋咋呼呼,出去了是一步路也不肯多走,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的人。倘或给少爷丢了脸,怎么配呆在郁兮园里,是也不是,放心罢。”
说话功夫,唐敬已经抱着郁瑞上了前面的大车,后面一辆小棚子马车,是给丫鬟和嬷嬷们坐的,小厮下人长随一并坐在前头赶车,因为路程远,或者骑着马跟在旁边。
时钺也就坐在大车前面赶马。
因为时候晚了,郁瑞身子骨儿禁不住折腾,有些困乏,又因为车里被峤襄特意铺了好些软垫儿,坐着卧着都是舒服的,郁瑞坐了一会儿,禁不住点头打瞌睡。
唐敬看了,道:“若是困了,我扶你躺下来睡一睡。”
郁瑞赶忙摇头,老爷都不曾睡,自己怎么能睡了把唐敬干晾着。
郁瑞找话儿道:“已经夜了,城门定然关闭了,如何能出城去?”
唐敬起初没有说话,郁瑞以为他不愿意和自己说话,还在想恐怕这一路上都不能搭话,虽然他不是絮叨的人,但这一路不说话,岂不要闷死?
不过没想到唐敬从腰上取下一柄软鞭来,拿在手里掂了掂,那鞭子十分精美,别在腰上倒像是配饰。
唐敬道:“先皇御赐之物,上打昏君下打奸臣,开个城门不足为过罢。”
郁瑞上辈子虽然生在当地的名门望族,但商人就是商人,从未敢于皇家攀上关系,也从没见过真的御赐之物,这是头一次见,而且是这种连皇帝都能打的御赐之物。
唐敬的父亲本是将军,连赫的父亲也曾经是当朝宰相,赵黎登基的时候年纪不大,还是少年心性,先皇怕他任性误了大事,就御赐了一对金鞭,若是赵黎不听劝谏,也可以压制他。
只不过这许多年过去了,连赫和唐敬照样握着金鞭,但是当时还是盟友关系的两家已经变成了政敌。
唐敬看出他的好奇,也没有吝啬,就将金鞭放在郁瑞手里给他看。
郁瑞怕弄坏了,不敢怎么把玩,又交换给唐敬。
到了城门的时候,唐敬都没多话,城门官就巴巴的给唐敬打开大门,就差相送几里地了。
马车驾的非常稳当,郁瑞被一摇一摇的实在顶不住困意,唐敬将软垫摆好,让他躺下来休息,在这郊外可找不到休息的地方,只能在车上渡过。
唐敬让他躺好,等郁瑞呼吸匀称了,就打起帘子,吩咐外面驾车慢一点,少爷睡下了。
长随轻声应了,过去传话儿,也不敢大声了。
一觉睡得非常踏实,或许是之前太困了,郁瑞中间儿也没有醒,等着再醒来的时候,马车里已经亮堂了好多,似乎外面天儿亮了。
郁瑞本是侧着身朝着马车壁睡下的,虽然他腿不能动,但上身还是能动的,躺得太久,郁瑞整条胳膊压在身下都麻了,他扭了两下,正过身来。
只是郁瑞刚正过身来,似乎发现旁边有人,下意识的一侧头,只觉着嘴唇上刷过了什么。
郁瑞抽了口气,他哪想到唐敬离着自己这么近,而且是侧着面对着自己睡的。
而自己的嘴唇刷过的东西,好死不死的正好是唐敬的嘴唇……
倘或唐敬此时睡着了,闭着眼,郁瑞也不会这幅表情,而刚刚好的是,唐敬一向浅眠,在他捣鼓的时候已经醒了,只不过没动晃而已。
所以这时候郁瑞和唐敬正好对视着,尤其郁瑞不能动,就算已经惊的身子往后错了错,仍然能感觉到唐敬的呼吸和自己交缠着。
郁瑞禁不住抿起嘴唇来,用牙咬着下唇。
唐敬也不知是不是没醒过盹儿来,总之先是盯着郁瑞看,随即撇开眼坐起身来,道:“醒了,肚子饿不饿,一会儿找地方歇歇脚。”
郁瑞瞧着他的反应没什么异常,或许只有自己一惊一乍的,于是胡乱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先前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