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朝大军一路南下,连破几大关卡,不过月余,就攻打到了洛朝的国都——汴京。。
天色已晚,可现在的汴京城一点也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城外喊杀震天,城内人心惶惶。
现在还留在皇宫中的已经没有几人,都知道洛朝气数已尽,谁也不想和宫里人挂上关系,走的走逃的逃,现在还剩下的,不是忠心耿耿的奴才,就是无处可去的病弱。
钟执站在御书房门外,他半个身体都靠着柱子上,神色平静。
黑暗中有人声音极低的汇报着:“陆夫人和公子已经平安送出城,陆大人也如约去了城门戍守。”
钟执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示意黑暗中的人离开,他转身进了门。
御书房内,赵衍将一个茶杯摔在桌子上,单手扶着案桌,声音有些颤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他的手正按在一块碎瓷片上,瓷片尖利的棱角将他的手划出了浅浅一条口子,若放在以前,肯定是一群人上来伺候,扫地的扫地,擦桌子的擦桌子,包扎的包扎,或许还有人问罪。然而此时,已经没有人去管他手上那一个小伤口,唯有钟执皱了皱眉,将赵衍的手从桌上掰下来,用丝巾轻柔的包扎好。
在钟执包扎时,赵衍像是才注意到这个人存在似的,皱眉问:“你怎么还在?”
钟执笑意温和:“草民也无处可去,只想跟着皇上,皇上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赵衍抿紧了唇,高增在一边颤声劝道:“皇上,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让我走?”赵衍突然抬头紧紧盯着高增,“外面那么多人因我而死,我怎么可以走?!”
赵衍的话语有些混乱:“对,我不能走,我是皇上,我要是逃了他们的牺牲有什么意义,他们还在和蛮人作战,我怎么可以走,我应该和他们一起——”
话还没说完,赵衍突然起身急急向外走去,高增一惊,立刻上前抱住了他。。高增本就年老体衰,赵衍没停下来,他硬生生被带得摔倒在地上,双手却死死抱住赵衍不放,嘴里苦苦哀求着:“皇上不可啊,您活下来洛朝就还有希望,赵家可就只有您一位了。”
“我……”被衷心的老仆如此哀求,赵衍的神色变得茫然,他低低道,“……我本来想做一个好皇帝,从陆兴安那场噩梦中醒来的时候我就这样想,我总觉得有人告诉过我应该放眼于天下……但是我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不能殉国,怎么能对得起这个位置?”
“不是这样的。”听着赵衍的话,钟执的神色越来越不可捉摸,到这一句,钟执突然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轻声说,“皇上,不是这样的,到了这个地步,那些守城的士兵都知道洛朝将亡,却为什么还甘愿留在城墙上,那是因为他们不想让你死,他们想让你活下来,重新振兴洛朝,你不能辜负了他们,皇上,和我立刻吧,先要活下来,然后一切才有可能。”
“……不是这样的。”
“不想走,那就都别走了吧。”
一个轻柔的,如同微风轻拂湖面的女声突然在门口响起。钟执立刻抬头看向大门,只见一个容貌清秀,甚至于算得上温婉的女孩提着两把大刀,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出来。
那是雁回。
钟执看了一眼,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公子已经知道了吗?”雁回此刻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很平淡,“公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钟执盯着她看了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在这个世界,除了赵衍,还有两个人于他而言是不同的,其他书友正在看:。
而这两个人,一个是木莲,一个就是雁回。
钟执的眼神很复杂:“你能从陆兴安手里完好无损的离开,这让我很惊讶。”
雁回点了点头。
“而且在那个小院子里,虽然那时候我还不怎么懂对敌的招式技巧,但有几次你是真的想杀了我吧。”
雁回又点了点头。。
“我开始以为你是陆兴安的人,但陆兴安提醒我,让我注意身边的人,那么你就不是。”
雁回沉默不语。
钟执又道:“现在该换我问问你,为什么?你从小就在将军府长大,是什么事让你决心背叛?”
“为了百姓。”这次雁回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她在笑,“洛朝早就该亡了,公子你不觉得吗?朝廷腐朽,皇帝昏庸,兵役徭役让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如果换个人来坐这个皇位,换一帮人来领导百姓,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赵衍眼神微微一颤:“我努力在做……”
雁回笑着摇了摇头:“只有你一个人努力没用,这是朝廷的问题,每一个官吏都贪污勾结在一起,除非所有人都换人,否则没用。”
“所以。”雁回抬起了手里的刀,语气依旧轻柔温婉,诚恳非常,“为了迎接新的皇帝,对不起。”
雁回一刀砍过来,钟执随手抄起个灯座挡下她一击,快速拉着赵衍后退,而雁回则是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