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声厉喝,院门处的许无锋与身后众人当即也御空而起,就在那九人身后又以奇形站位布下了一道新的禁制,天上地下将整座竹林小院封的滴水不漏。
当此之时,偌大锦绣盟最精锐战力中的四一之数毕集于此,目睹此状,叶易安心中猛然一冷。
分明早知道骆锦绣可怕,终究还是大意了,而这稍一大意付出的就是也许根本承受不起的代价。
当先驭空而起的九人确定叶易安的行踪并示警之后并未急于向叶易安可能的所在处攻击,而是不急不躁并丝毫不惧丹力消耗的催动厚实的禁制四面向院内合围挤压,在修行界斗法中这是最为蠢笨的办法,但此刻用来对付叶易安却是以简驭繁,滴水不漏。
实力强悍的修行者,最正确的战法,这一刻叶易安面临的形势之恶劣实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天罗地网已经铺好,下方小院门口处突然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院中人乃在此等候家师的兰山精舍叶校尉,并非魔门妖邪,许执事误会了”
是虚月,她终究在最关键的时刻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虚月仙长说笑了,兰山精舍叶校尉与本盟有誓约在先,诚为自己人,岂有到了我定坤山还藏头露尾的道理?此人行踪与功法如此诡异,必是魔门妖孽无疑,待我等将他擒下后仙长自然明白”
许无锋的话很容易揭破——他只需一现身就够了。但叶易安面对毫不掩饰杀机的他们,又岂敢放弃此刻最为依仗的隐身?若他真敢现身,只怕立时就要被虚悬在头顶的众多法器轰成飞灰。
这是一个死局
死局就是杀局
叶易安在杀局中苦苦寻觅一线生机,脑海中方一想到即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虚月。
拿下虚月,挟持虚月,这就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一线生机。
只要锦绣盟还没有做好跟道门彻底翻脸的准备,他们就断不能让玄玉最钟爱的弟子死在定坤山上;而修行道心如一功法的虚月当也能明白他的心意,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虽然这一切都是出于他瞬间的揣测,但实现的机会很大,亦是当前死中求活的唯一出路。
就在叶易安距离虚月已咫尺之遥时,一道厚实的无形禁制将他狠狠弹了回去。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锦绣盟布在这一方的禁制刚刚推进到了虚月身前,堪堪将两人分隔开。
叶易安甚至能看清楚虚月额间轻蹙时细微的皱纹,两人近在咫尺,却又咫尺天涯。霎时他的心间居然又升腾起十五年前与林子月无奈分别时的旧感受。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叶易安岂是轻易认命之人!
随着每一点时间的流逝,他的生存空间都在遭到致命的挤压,猛一甩头撇去杂念,身形急速退回的同时他已开始手掐指诀,步罡踏斗。多年苦练的结果在这个瞬间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这道土遁符的施符速度实已突破了极限。
一道符图从虚空中无端显现,似乎在无尽光阴的等待后终于开始自燃,目睹火光腾起,叶易安稍松一口气后即刻屏气凝神。此时不仅是他,竹林小院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在了符图上。
火终于燃尽,但符箓术发动时应有的轻微爆鸣声却始终没有响起,随着最后一点火光消失,符图彻底消失,但院中却没有丝毫变化。
叶易安眼神猛然一缩,心湖之内再腾起一团沉沉的寒气。符箓术本不受阻滞,坏就坏在许无锋等人动手太早,禁制将竹林小院与外界联系隔绝的时间已久,遂使符图根本无法发挥引子的作用以借用天地自然之力。
自这道符图出现,禁制外虚月的目光就始终未曾离开过它,目睹符图失效的瞬间,她那如剑般锋锐的眼神亦是微微一缩,唇舌轻动之间似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而后她将双眼投向院中虚空,依稀便是叶易安虚化后的身形所在,却又有些飘忽,实难确定以她道心如一功法当下的修行境界是否能看破叶易安的隐身。
虚月不言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双眼中逐渐有丝丝迷蒙浮现,很浅很淡。自开始修行道心如一功法以来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形,说不清道不明,似乎小院中正如涸泽之鱼般做绝望挣扎的那道身影引动了心湖最深处,连她自己都不曾深溯过的角落中的某些涟漪。
对于那道绝望的身影,一种莫名的熟悉与亲近感随着涟漪隐隐浮现。但不等虚月细索其中缘故,丹力乃至丹穴毫无征兆的开始摇动起来。
道心如一首重心神宁静澄澈,虚月无暇再想其他忙凝神定思,引动功法,当丹力与丹穴的摇动消失时,心湖中的涟漪与莫名而起的熟悉亲近感也散去无踪。
虚月睁开眼来,引入眼帘的便是一道蓦然从虚空中浮现的致密黑光,此物甚是邪异,方一显现整个竹林小院的温度似乎都为之一降。以道心如一的辨析入微,虚月甚至能感受到仿似能穿破血肉皮囊的寒意。
这寒意非如冰雪,而是夹杂着浓郁的死气。
致密黑光闪电般前刺,目标为正前方的锦绣盟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