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寂静无声。
一直颤抖的闻昱扬突然就不抖了。
这就是他的父皇,看似宠他,他提的要求都会满足,可是在他心里,那个位置从来都是太子的,没他染指的份。
他以前蠢,一直以为只要他做得好,父皇一定会看到,不管从哪方面考虑,父皇都是很有可能将那个位置交给他的。
他真的一直这么以为。
可是那天,突然有个人告诉他他一直就是太子的磨刀石,父皇对他的所有好都是为了激励太子更加奋发向上,父皇从来没打算将皇位传给他。
从来没有!
他自然不信,可是有些事并不难查,不过是因为发生在他身上他看不清罢了。
当那层面纱在他面前揭开,他才看清,原来真是如此,他从来就不在父皇眼里。
那么,如果太子死在外面了呢?
他的母亲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立他为太子才是名正言顺。
所以他才会同意古胡国提出来的条件,他想着只要太子死在外面,只要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一定能将失去的重新夺回来,让南朝变得更加强大,几十年后去了地底下见到父皇他也能挺着腰杆说他做得比太子好。
可是,不用几十年后,现在父皇就在告诉他:他不如太子。
“您一开始就不该给我希望,让我以为我也有机会得到那个位子,您不该用我来磨砺太子,太子是您儿子,我也是,凭什么就对他这么特别?就因为他是元后的儿子吗?母后哪点比不上元后?”
皇帝冷冷的注视着他,“身为皇子。却不清楚元后和继后的区别?你倒是告诉朕你有什么比太子强?你有强大的外家支持,宫中有皇后为你打理,犯了错有人求情,想要什么也有人送到你面前来,可是太子呢?他现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一点点攒起来的,还是在你和皇后打压的情况下,一旦南朝有什么变故,他有足够强大的心智能撑过去,若是换成你……你觉得你会如何?”
“我……我也能撑过去。这都是没有发生的事,您怎能凭想像就觉得我不如太子?这不公平。”
“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太子何尝又觉得公平了?可他是如何做的?你又是如何做的?老二,你输了,输在了根上。”
闻昱扬鼻翼抖动。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就在暗卫暗暗提防的时候,闻昱扬突然笑了,“父皇,其实我最大的错不是对付您和太子,而是将苏嫔拉下水吧。”
皇帝的眼神终于不再平静无波,“你将苏嫔如何了?”
“父皇还担心她?您别忘了。您的毒是她下的,要不是她,我们怎么可能得手?按您的性子,不是该将她挫骨扬灰诛灭九族才对吗?”
“你拿她儿子威胁她?”
“您猜得没错。能威胁到她的也只有她那个儿子,在您和儿子之间,她选择了保护儿子,父皇。被心爱的女人下毒的滋味如何?您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我死定了。成者为王败者寇,我有心理准备,可是您也没赢,让母后位主中宫,却常年不踏进一步,对一个已婚的妇人掏心挖肺,甚至为她鞭打母后,您将我放在哪里?那是我的母亲,您却当着我的面鞭打她,不过是因为苏嫔流产,您只顾着给苏嫔出气,可您有没有想过母后有多痛苦?哈哈哈,您放心好了,苏嫔活得好好的,我原本打算在您死后令她殉葬的,现在,您就亲自处置了吧,哈哈哈。”
闻昱扬癫狂的举动让所有人吃惊,连逼问都不用,他就自觉的将他所犯的事都供出来了。
可这是天家事,他们就连听都不该听!
尤其是事关苏嫔,知晓这个秘密的人背都湿了。
后宫之事向来没有公平可言,皇帝在这事上更不用说负了谁,当年让文氏上位之前,他便和文氏说过,那个位子不过是看着风光罢了,她要是自认承受得起,他便让她成为继后。
她同意了,如愿成为风光无限的皇后。
可是她也后悔了,不再满足于此,她想得到皇上更多的注意,她想让其他女人都消失,想让后宫再无人能诞下血脉。
其他人他不管,可皇后不该对苏嫔下手,那是他一辈子才有过一次的冲动,以至不管不顾的将人抢进宫来,苏嫔看似柔弱,性子却极为倔强,他花了好几年才终于让她软化了些,却因为皇后的一碗药再一次让她心如死灰,且伤了身子,再不能受孕。
他如何能不怒。
宫中容不下美好,可也容不下过大的野心。
文氏心太大,又教出来一个同样心大的儿子,却偏偏没有能撑起野心的才智。
只是他算漏了一点。
苏嫔多年未出宫,心里对儿子本就有愧,老二用这个来威胁她正中她的软肋。
可是,这么多年的纠缠,他终究是得到回报了的。
每一种毒苏嫔都只下了三分之一的量,要不是如此,他早就死了。
这毒如果不是苏嫔下也会是其他人,别人可不会像苏嫔这样留手。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