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贵妃这巴掌打得狠,潘芙蓉整张脸肿了半边,后退几步后直直摔到地上。
一打完,凌贵妃便知道闯祸,绝丽脸庞上尽是惨白。
安延的脾气其实很好,又怕麻烦,但凡他觉得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事情,他打个哈哈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有时候你看他激动得跳起来大吼,那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仔细劝劝他也就消气了。所以他真正生气的时候,真的极少极少。
但是,此时此刻,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是真的气着了。
出身皇家,三岁称帝。即便占着这个位子无有作为,那与生俱来的皇家气派却做不得假。
安延沉下脸的同时,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开始重重地往下压着,叫周围的人不得不心生恐惧,大气也不敢出。
他只走过去,将地上的潘芙蓉打横抱起,声音神色从未有过的冷硬,“传朕旨意,今后谁再敢动潘芙蓉一根汗毛,就是明目张胆地跟朕作对!有人敢犯,诛尽九族!”
言毕抱着潘芙蓉,大步流星地出了贵仪宫。
安延走后许久,跪在地上的凌贵妃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那样的安延,她只在很久很久以前见过一次。
那年安延十八,太皇太后因病过世。太皇太后已过耳顺之年,积疴难愈亦是正常。但安延就是不肯相信太皇太后无药可医,他一边嚎啕大哭,一边逼着太医院的太医为奄奄一息太皇太后号脉开药。太皇太后咽气的时候,安延终于不哭了。那一刻的他仿佛被地狱来的罗刹附了身,神色冰冷地命令御林军大开杀戒。从景福宫的宫女太监,到前来诊病的太医,一个不许留……若不是右相大人及时赶到,那夜的景福宫,几乎要成为一片血海。
传闻先帝杀伐果断,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那深藏于血液中的狠戾,其实一脉相承。
见凌贵妃终于起身,心竹急忙上前,将凌贵妃扶起。
凌贵妃还有些颤抖,双手冰凉,起身之时甚至踉跄了一下。
心竹有些担心,“娘娘,您没事吧?”
凌贵妃摇了摇头,扶紧了心竹的手,回到卧室。
心竹退下后,凌贵妃独坐屋中,望着满室寂寥,不甘和痛苦渐渐爬上心头。
此时此刻,潘芙蓉必定正被安延拥在怀里,享受着安延的柔声安抚,细心呵护。
叫她怎么可能甘心?十六岁进宫,迄今整整十一个年头,为了爬上今天的地位,她费了多少心机,尝过多少辛酸?十一年了,宫里的女人换过一批又一批,那些留不下来的女人就像路过水面的波痕一般,匆匆走过安延身边,而后消失。
安延薄情,但不是无心,健忘也不过因为没有人入过他的心。
可是那个女人却办到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她便像一条狡猾的蛇一般钻进了安延的心,盘踞着他心里的怜惜,借着他的疼和爱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恶!凌贵妃握紧了拳,想起刚才潘芙蓉的嚣张和鄙夷,只觉心里的愤怒汹涌翻腾逼得她快要发疯!
摸到床边将枕边的匣子打开,凌贵妃从中拿出一个扎满银针的小人。
取过一把银针狠狠地在小人身上扎了好几下,凌贵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她要忍!潘芙蓉不过暂时抢了安延的宠爱,可她不仅贵为贵妃,她还有安颂,还有这宫里无人能及的出身。等到她的颂儿长大,继承大统,她的日子才算是熬到了头!为了那一天的到来,她必须忍耐……可是该死的她的颂儿只有九岁,为了那一天她还得再熬十一个年头!
敲门声打断了凌贵妃的愤慨,心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娘娘,淑妃娘娘求见。”
凌贵妃深吸口气,将手中的小人放回匣子,整好床铺,这才出声回道,“让她进来。”
张淑妃一进门就心疼地拉住了凌贵妃的手,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姐姐,你还好吧?”
凌贵妃冷冷地推开了她的手,她便是再落魄,也绝对不会在她的面前失了仪态落人笑柄,“多谢妹妹关心,我还死不了。”
“太可怕了!”张淑妃掩着心口,仿佛亲临其境一般,“听说皇上大发雷霆!皇上多少年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哼!”凌贵妃冷哼了声,挑眉看她,“如果妹妹想看皇上血洗贵仪宫,抱歉让妹妹失望了。”
“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张淑妃一脸委屈,“我是真心心疼姐姐,也担心姐姐。”
凌贵妃只觉好笑,“担心我?”
张淑妃郑重点头,简直痛心疾首,“我也知道姐姐还为上次媚香之事对我有所猜疑。可是妹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那潘芙蓉前脚给我香丸,后脚就把匣子里的香丸换掉了。可笑我还以为自己得了她的把柄,跑来向姐姐炫耀。”
凌贵妃并不信她,故而也不回话,只由她自说自话。
“姐姐素来手段过人,可今日却在潘芙蓉手上摔了这么大的跟头。妹妹听说之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潘芙蓉实在太可怕了!”
原本还能保持戒心的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