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潘姣姣,潘芙蓉便带着晴姝,心急火燎地往和仪宫赶。
后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潘姣姣进宫的消息自然逃不过张淑妃的耳目。
近日潘芙蓉行事着实猖狂,大有要跟她和凌贵妃三分天下的势头。张淑妃虽则有意拉拢,但深恐养虎为患,所以渐渐不似往日殷勤,大有坐观潘芙蓉和凌贵妃争斗,自己在旁伺机而动的意味。
今日潘姣姣入宫,她便猜到了她来的目的。
张淑妃出身名门,父亲官拜太尉,从小耳濡目染,她对官场上的是是非非看得也较他人通透。那日凌元成入宫,第二日皇上就钦点了潘芙蓉的父亲潘作人为巡抚使。世上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再者自古官官相护,收受贿赂什么的在本朝早已蔚然成风,潘作人却被单独揪出来重点打击,本来就不寻常。她这样一理,便知道此事幕后必然有凌贵妃的授意。
那潘芙蓉胆敢怂恿皇上责罚凌贵妃的宝贝儿子,明目张胆地向凌贵妃宣战,凌贵妃亦不是省油的灯,当下便予以还击。这一还击,矛头直指潘家。受贿一事可大可小,只怕到时,便是潘芙蓉身在宫中,也要受到牵连。
早在潘芙蓉到达和仪宫之前,张淑妃便打定了主意袖手旁观。
倒不是她怕了凌贵妃,只是这潘芙蓉似乎过于有主张,未经她的许可便公开向凌贵妃宣战。她自不量力咎由自取,便不值得她花费大力气去救她。再者这潘芙蓉,似乎并不似看起来这般好欺负,她也想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能耐。
权衡间潘芙蓉已经来到和仪宫。张淑妃命人放行。
“姐姐!”潘芙蓉一进门,便凝着一双泪眼跪在了她的面前,“姐姐救命!”
张淑妃故作惊讶地将她扶起,吃惊地问,“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了泪人?”
潘芙蓉的眼泪成串地落着,说话倒是清晰,“今日长姐入宫,说是父亲惹上了官司,恐怕性命难保,要我去向皇上求情。可是眼下皇上正在贵仪宫,我不知该怎么办,六神无主之际想到了姐姐。姐姐快帮我出出主意,我想到父亲身陷囹圄便觉心痛难当,全没了主意。”
张淑妃见她言辞恳切,以为她真的极坏了,先自安抚,“妹妹勿急。莫说你一时半会见不到皇上,便是见了皇上,如何求情也需斟字酌句。否则求情不成,反而唐突了圣驾,岂不是惹祸上身?”
潘芙蓉听了张淑妃一番话,先是一怔,而后哭得更加厉害,“那我……我该怎么办?”
张淑妃心思微转,先将潘芙蓉按在了椅子上,“妹妹可知你父亲究竟犯了何事?”
潘芙蓉流着眼泪,将潘姣姣对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番话是潘姣姣用来打动潘芙蓉的,言辞恳切毫无保留。张淑妃听她和盘托出便觉潘芙蓉对自己十分信任,思量过后,觉得不能辜负这信任,如何也要借此挑拨挑拨潘芙蓉和凌贵妃原就紧张的关系。
“妹妹不知,其实此事我亦有所耳闻。我听人说,举荐你父亲担任巡抚使的,就是凌贵妃的父亲凌元成。这样想来,这一次你父亲入狱,竟是凌贵妃父女早早设下的陷阱!可苦了妹妹你,竟得罪了如此阴毒的凌贵妃。”张淑妃说着,拿过帕子痛心地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潘芙蓉听完立刻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竟是这样!凌贵妃竟如此歹毒!有什么便冲我来,为什么要为难我的家人?我要告诉皇上!”
潘芙蓉说着便要往外,被张淑妃拦了下来。
“妹妹不要冲动!”张淑妃拉着潘芙蓉的手,句句在理地分析道,“你此刻冲到皇上面前告凌贵妃的状,全然空口无凭,如何取信?再者你父亲贪赃枉法的证据确凿,到底是你家理亏,皇上便是秉公办理,你也无话可说呀!”
“那可怎么办?”潘芙蓉噙着眼泪,一张小脸上竟是慌张无措,“父亲若是因为我的缘故性命不保,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姐姐!”潘芙蓉再次跪下,“你一定要帮我!你的大恩大德,我绝对不会忘记的!”
张淑妃原本打定了主意不插手此事,但此时见潘芙蓉如此,竟有些动摇了。潘芙蓉看来非常信任于她,若是她能助她救下她的父亲,她日后必定感恩戴德,对她言听计从。但是她至今未曾公开跟凌贵妃叫板,为这小丫头跟凌贵妃撕破脸皮又不值得……
张淑妃犹豫片刻,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她语重心长地对潘芙蓉道,“自古妇人不语政,朝堂上的事,我们这些后宫女子能说上什么话呢?我怜妹妹一片孝心,便帮妹妹一回。你且回去,我替你想个办法,让皇上到你那里去一趟。你仔细想好如何开口,姐姐不才,也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就全靠妹妹自己了。”
潘芙蓉听她如此说简直喜出望外,连连磕头道谢,“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送走了潘芙蓉,张淑妃便亲自下厨煮了一锅酸梅甜汤,而后带着甜汤来到了贵仪宫。
贵仪宫中丝竹正盛,欢歌笑语被和和的暖风带出。
得了允许进去,正看见偏厅之中,凌贵妃正倚在安延怀中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