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树晓禽动,郡楼残点声。
灯挑红烬落,酒暖白光生。
发少嫌梳利,颜衰恨镜明。
独吟谁应和,须寄洛阳城。”(刘禹锡 冬日晨兴寄乐天)
刚刚踏进致远阁的谨王楚原明不由脚步一顿,循声望去便看到站在门前屋檐下对着那一片雪白低声吟诵的李靖安,明明诗意既不合景,也不合人,谨王依旧在心中生出一丝淡淡的悲凉,不由放轻了脚步。
“先生可好?”
李靖安抬起头,看到了向他走来的一身正装的谨王,不由心中一阵无奈,这个孩子怎么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郑重其事,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这里可是他的家,就不能换一身便服吗?他很怀疑到了夏天这个人也是把扣子扣得规规矩矩。
“王爷早安,找我可是有事?”
楚原明这才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开口问道:“你改了风儿上学的时间?为什么?”对于自己寄予厚望的独子,楚原明的要求十分严格,才会特意来质问李靖安。
李靖安一笑,他明白望子成龙的父母的心情,这个时代的皇子皇孙虽然要求没有清朝120遍那么变态,但要求依旧不是一个现代人能想象的严格,不过李靖安不是十分同意,“王爷可知道揠苗助长这个故事?”
“你的意思是……”
“世子应该是早产,本来就先天虚弱,如果后天不好好调养,恐怕……”李靖安看到楚原明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赶忙改口,“世子的身体恐怕难以承受过重的学业,因此我把上课的时间推后一个时辰。”
小孩子正是缺觉的时候,二十一世纪的小孩尚且要 上午八点才上课,这样一个身娇肉贵的体弱世子再不好好休息,将来也是个病秧子,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体,李靖安就是一阵郁闷,就算他上一世生病时也没有这样虚弱。
谨王若有所思,刚准备说什么,便又听到李靖安丢来一句:“而且世子与我们这些人不同,文采一般没什么,四书五经懂即可,世子将来又不用考状元,学那些无用。”
“那你要教导风儿什么?”楚原明很是好奇,他发现这个李靖安看问题想事情的角度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读史,学习君王之道、御人之道、用人之道;读世,学习处世之道、治世之道、为人之道;读人、读兵法,学习计谋之道。”
“你这是把风儿当做君王来培养?”楚原明眼睛微微眯起,十分庆幸自己这个府邸的下人都是能信任的人,在几年前就把别人的钉子全都拔出了,不然光他们今天的话就能让他被安上谋反的罪名。
“是储君,未来守天下的君主。”至于打天下那是面前这个人的事情,而且有句话叫做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李靖安觉得那个稚嫩的小世子是个不错的苗子。
楚原明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面前这个自信满满的书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显然李靖安的隐含意思他是听懂了。
以为自己吓到了这个谨王,李靖安的语气缓和下来:“王爷,你放心,君子六艺我还是让世子习得的。”
世家子弟尤其是嫡系子弟,君子六艺是必须会的,不说完全精通,最起码得样样上手,毕竟那是撑场面的东西,世家子弟的社交可是十分雅的。
楚原明的脸色这才和缓一些,“李先生,本王可是只有这一个儿子,希望李先生多花一些心思教导风儿。”
即使李靖安说的很有道理,但谨王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个嫡子在李靖安为他分析过之后,在他心中的地位更加重了。
李靖安拉拉身上的大氅,心中十分无奈,这个孩子难道不能进屋之后再和他详谈吗?这一片白雪皑皑、寒梅傲然绽放的景象美是很美,但同样很冷,他这个身体可是南方人。
“王爷可愿随修与致书斋一观?”
谨王注意到李靖安那个举动,微微一愣,听到李靖安的建议,业局的还是看一下李靖安教学的具体场景为好,便点头同意了。
致书斋提前一个时辰就放上了火盆,熏得这里暖暖的,这两天睡饱的楚凌风给正在聚精会神的背着李靖安昨日写下的内容,虽然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但依旧坐在那里没动。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 昏则定出必告 返必面居有常 业无变……”
悦耳的童音让楚原明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了起来,但是当他认真听了一下楚凌风背的内容,不由一愣。后汉开始《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成为了儿童启蒙的必读三篇启蒙读物,但是刚才凌风背的内容虽然也是三个字三个字的,却不是他所知道的《三字经》,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李靖安,但是李靖安却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楚凌风跟前,伸手把桌子上那一打写满字迹的纸拿了起来,认真的看了起来。
楚原明也走了上去,楚凌风看到他,微微顿了一下,但是没有停下来,只是冲楚原明一点头,往下背没有停。
楚原明眼睛中闪过了一丝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