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你看过了?”魏瑾泓这次没有兜圈。
“你想如何?”赖云烟轻声地道,眼睛随着他的视线往软榻上的儿子看去。
有他在,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的,表面的这层皮他们不能再撕破。
魏大人当初打的这如意算盘,算是成功了。
“你可否写封信给祝老太君?”
赖云烟点头,“这没问题。”
她是可以写。
说罢,她不再言语,魏瑾泓等了好半会也没等到她的续话,他沉默地看向她,见她眼光平静地看着他,他就知道她不打算再跟他说什么。
哪怕只短短说一句瑾瑜这样下去不行的话,她也不说。
哪怕生了世朝,她还是没把魏家放在心上。
她心中没有魏家。
可魏家最后会是她的,是他们的孩子的……
魏瑾泓沉默了一会,还是开了口,“瑾瑜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她不提,他便提罢。
“哦。”
“不能再让他败坏魏家的风气。”
她笑了起来,笑容云淡风轻,“是么?”
“嗯,”魏瑾泓轻颔了下首,淡道,“不能让我儿以后接管一个名声尽损的魏家。”
她微微一笑,仍旧不接话。
魏瑾泓又看她半晌,见她无动于衷,嘴角扬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转眼朝自己的儿子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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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行千里,魏世朝能清晰地喊出爹娘,也能说上一些别的话,路也走得甚是稳妥后,时至二月末,京中再来信,才知京中之事比以为的还不轻巧。
祝慧真说欲要和离。
“这……”魏瑾泓看过信后就给了赖云烟,赖云烟一接过就有点愣住了。
魏瑾泓看她一眼后收回视线,继续手把手地教魏世朝拿竹筷。
“爹爹,吃。”魏世朝在他的帮忙下终于夹起了一块肉,忙不迭地往魏瑾泓的口里送。
魏瑾泓低头含过,问他道,“世朝呢?”
魏世朝忙摇头,拍打着自己的肚子,眯着眼睛满足地笑,“饱饱。”
他刚被他娘亲喂过,想来暂时也不想吃,魏瑾泓便没再说话,继续半握着他的手教他夹菜。
“你意欲如何?”赖云烟想了半会,开口朝他问,声音很轻。
儿子在他们面前时,她虽然说话并不忌讳,但说话声音轻,便是不笑,脸色也是平和的,只有看到她这样时,魏瑾泓才能清楚知道她喜爱他们的孩子。
“这事便是祝家也不会答应。”魏瑾泓简洁地道。
赖云烟颔了下首。
这事她也想过,和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哪个家族都不愿意有和离女,这太影响族内女子的婚嫁。
便是她当年和离,也是在赖家是她兄长成为族长后的事,便是如此,她和离之事也还是在族内被族老抨击不断,最后终身都只能呆在京郊的庄子里,从此再没回过赖家。
而对祝家来说,祝老太君是个会给嫁出去的祝家女撑腰的好老太君,可是,论到和离,在老太君那这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便是她最心疼喜爱的祝慧芳走到这步她都不会答应,何况是祝慧真。
“弟媳怕是只是提提?”赖云烟说道,这时儿子朝她看来,她便朝他微笑,伸出手去在他头发上摸了两下。
“她想闹大?”
“怕是。”赖云烟没把话说死,毕竟她不是祝家的那位八小姐,不知她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再去信问上一问罢。”小儿这时把筷子一扔,高兴地拍打了桌子两下,抓起盘中肉块就往他嘴里送来,魏瑾泓没有迟疑地把他手中的肉含了吞下才轻斥道,“赤手抓食,不能如此这般无礼。”
“这又何妨?”赖云烟不以为然。
“于礼不合。”
“他会在人前执筷就行,私下里,由得了他高兴。”
“岂能如此任性!”
“不会比京中的小公子更任性,现下这桌中的一盘肉,你我教他吃完再走,过十日百日,再过得那千日,便是回了那京中,他也比那些知礼尚德的公子哥强。”
“你这是粗劣!”
“大公子,”魏瑾泓这时口气稍重了一点,赖云烟还是平平淡淡地说,“你老想着多收各地世家的税钱,以为这样就能把空虚的国库补上,就能让你为这天下的百姓挖渠修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拿了别人的银子,别人家中不知要少吃多少山珍海味,现下且不说他们,就说你们魏家,你们魏家的这些人,他们就甘心陪你一起清茶淡饭?”
现在嫌她教儿子节食是粗劣,那么他是打算抢了别人家中的银钱,断了别人家的伙食,自家是不准备割一点肉出来了?
他这点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跟魏瑾瑜一样,像死了他那个自崔家出来的母亲。
上世他的变法就算没有半途夭折,按着他的这种心态,最终也成不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