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朝福气最大的女人,只能是皇后或者太后。如今八福晋得了这个名声,宗亲自然是不敢不慎重。
就连太后听了身后女官翻译过来的话,看向八福晋的目光也变得不同。
可此刻彤琳直面着四福晋,心下快转想着应对之法。
到了此刻,容不得八贝勒开口推搪,多说多错,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能说,不代表八贝勒会让彤琳独自面对困境。他低头亲吻弘旺的额头,然后将弘旺交给了刘嬷嬷。八贝勒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袖和下摆,然后风姿卓绝地行步走到彤琳身边,伸手跟彤琳十指交握。
四福晋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低头笑了起来。
彤琳心下叹气,面上的笑容依然从容,“四嫂从何处听来我是大大清朝福气最大的女人?不妨找人对峙一番!难道四嫂不清楚这是一句能够杀人的话?既然四嫂想要我的命,也不妨让我死个明白痛快。”
众人也觉得今日里四福晋很是不妥,特别是邢太医此刻跪地跟康熙禀报:“弘晖阿哥已经闭过气去,奴才诊出他是中了慢性毒药。”
彤琳呵呵笑了,“四嫂,你连亲生儿子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只是牢牢盯住我,难道还想说你不是为了要我的性命?四嫂果然是慈母,牢牢掌管着四哥的后院,却能让我弘晖侄儿中慢性毒而身亡。”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彤琳一向如此。彤琳低头看着与小舅舅握在一起的右手,刚刚的慌乱完全平息下来,大不了死在一起,有什么了不得的。
八贝勒也完全不在意了,他轻笑道:“潭拓寺的住持是吗?”八贝勒转身面对康熙,掀起袍子的下摆跪地,“请求皇阿玛招潭拓寺的住持进宫,儿子实在不愿意福晋死得不明不白。若是住持坚持要说儿子的福晋是大清朝福气最大的女人,儿子只求两杯毒酒同福晋共赴黄泉。”
九阿哥突然怪叫一声也跪地道:“皇阿玛!使不得使不得!若是那个什么什么住持说的是假话,那就是污蔑八嫂;若是住持说的是真话,皇阿玛,您难道要处死未来的帝后?”
“九阿哥放肆!”康熙狠狠地责骂了一句,看向八贝勒夫妇的目光尤其的复杂。
宗亲里又是嗡嗡成一片,有些人开始打量起太子和太子妃,有些人打量起良贵妃,还有人打量起镇定端坐仅有三岁的弘旺阿哥。
康熙难得地犹豫了,这是一道难题,当着宗亲的面想要妥善应对并不容易。老祖宗设定的宗室宴,目的就是要为难皇帝吗?这两年的宗室宴太过诡异了。
席间最小的阿哥,十八阿哥胤衸突然嚎哭起来,将殿里众人都一惊,进而完全安静下来。胤衸在密嫔怀里不歇气儿地大声哭着,无论密嫔怎样哄他都不肯安静下来,密嫔无奈地起身对康熙行礼,“皇上,十八阿哥从来不会无故哭闹,想来今日受了惊扰,嫔妾这就将他带回翊坤宫。”
良贵妃对着密嫔轻轻点头,含泪的眼眸慈爱地看了十八阿哥几眼,今日若是八贝勒夫妇受难,她也不会独活。良贵妃对八贝勒倾尽了一生的感情,即便对不起肚子里这个胎儿,她也会随着儿子儿媳离去,她承认,自己从来不是个聪慧坚强的女子。
胤衸哭得声音更加响亮,在密嫔怀里不住地挣扎,太后觉着这小小的婴孩恨不得将心肝肺都哭出来一般,小小的孩子如何会有这样深刻的悲恸?太后身后的女官灵机一动,低头在太后耳边说了两句,太后眼眸一亮,频频点头。
太后转头对着康熙道:“皇上,常言童子的眼眸最亮,十八阿哥如此一定是有缘故的,让密嫔别忙着走,你也传了钦天监过来说话。”
康熙握了握拳头,他冷静地看了大殿上所有人的反应,尤其看了看八阿哥夫妇和太子夫妇。太子,太子,这是他最重视的儿子,是大清下一任皇帝,他不会因为一点点的疑心就让太子陷入尴尬的境地,可因此要废掉八贝勒夫妇吗?
风铃跪伏□,眼眸清凌凌地看向康熙,“万岁爷,十八阿哥再哭下去怕是要断了气。”
康熙这才醒过身来,看着痛心地站在一旁密嫔,看着密嫔怀里气息越来越弱、哭得脸通红的十八阿哥,又想起前几日婉棉进宫请安时有意无意地说到索额图的几件事,犹豫起来。十八阿哥哭着哭着,突然就垂下脑袋不动了,看似没了气息一般,康熙一惊,连忙开口道:“密嫔和十八阿哥留下,传钦天监。邢太医过来给十八阿哥诊治。”
邢太医摸着小阿哥细弱而强劲的脉搏,跟风铃对了个眼色,叹道:“回皇上,十八阿哥怕是不好,如今脉息不显,怕是……”
康熙心下一沉,他这段日子最开心的事就是去翊坤宫看望小儿子,每次小儿子用纯纯的、湿漉漉的眼睛看他,每次小儿子用软嘟嘟的嘴唇亲吻他的脸颊,康熙都能感到由衷的宽慰和喜悦,可如今小儿子竟要生生死在他的面前吗?
跪在大殿正中的八贝勒突然灵光一闪,他拉了拉彤琳的衣摆,彤琳不愧跟他心有灵犀,她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朗声道:“皇阿玛,今日儿媳虽说是第一次听说自己是大清福气最大的女人,儿媳根本不信,儿媳跟八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