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学士抚须的手略微顿了顿,垂眸开口:“娘娘是何意?可是手中有贤才举荐?”
静娴点头:“不错。”
“哦?是何人?”陈大学士目光一凝。
“本宫生父,当今永安侯齐安谨。”
陈大学士眼里的嘲讽更甚:“不知您欲让侯爷身任何职?”
静娴不为所动的看着他:“非是任职,乃升爵,。”
“升,升爵?”陈大学士一怔,面带诧异的反问道。
“不错,本宫想将祖上永安侯的爵位升为承恩公。”
陈大学士猛地倒吸口气,站直了身,瞬间不敢相信般,几乎不知该如何是好。承恩公乃是公爵之位,从前朝便有,一向是用来加封,而且加封的像是当朝皇后之父,也便是皇上的岳父,这几乎已是惯例,从前朝延续至今,但他现在诧异的不是静娴身为太后,却要为父亲加封这个爵位,他最诧异的是,承恩公这个爵位,不世袭!
齐侯府原先虽是侯爵,但世袭罔替,也便是说只要齐家没有范大逆之罪,只要齐家还有后,这永安侯的爵位便能世世代代,不削不减的传下去,但承恩公便不同,虽然领公一级的供奉,但受封之人死后,便即刻收回,真的一干二净,再无所得。长远来说,哪个更合算,自然是不言而喻。
陈大学士本以为静娴是想开始扶持家中势力干涉朝政,心中都已打算好日后要如何在对方羽翼未丰之时,将这满怀野心的女子架空打压,但猛地听到这欲将自己家族明升暗降的话,自然是满心的惊诧不解,毕竟有她在合德的表现在前,陈学士自然不会觉得对方是个这般愚蠢小时的女子。
“贺氏初定,朝政混乱,陈大人整日忙着国家大事便已是劳苦功高,本宫又怎么再为大人添麻烦?”静娴一声冷笑,将手里的几张纸推到了一边,抬眸说道:“这般也省的陈大人对我满心戒备,蓄意试探,若为此耽搁了大事,岂不是本宫的不是?”
陈大人一愣,面上露出了几分羞窘出来,倒也坦然的拱手说道:“娘娘恕罪,涉及江山朝政,老臣也不得不小心几分。”
静娴猛然站起,面带愠怒:“当日在合德,是大人请我出面拥立新帝,既对我如此心疑,又是何必,若如此还不能让大人放心,本宫大可去静慈庵了此残生,青灯古佛,日日祷念上天庇佑陈大人能一手匡扶社稷,另我大赵中兴!”
见静娴似就要这般置气离去,陈大人慌忙上前一步,有了这几回的接触,在他心里也已对这刚成为太后的淑妃有了一定判断,对先帝一往情深,性情聪慧但为人耿直,虽然脾气火爆了些,却并非心机深沉之辈。
这判断符合赵尚衍在时偶然提起淑妃时说的话,也很让陈大学士满意,因此忙郑重的躬了躬身,致歉道:“娘娘且慢,是老臣小人之心,升爵这话也请娘娘切莫再要提起,日后老臣定鞠躬尽瘁,与您一同辅佐圣上成人。”
见此静娴深吸口气,像是也略微冷静了下来,慢慢坐下却说的断然:“不,升爵之事本宫心意已决,大人也莫在阻止,我齐家百年来一向忠心耿耿,我虽为女子,父亲却也未少交了大义之道,这事若父亲知道,定也无二话!”
陈大人犹豫一阵,见静娴态度坚决,何况自己私心里确实也觉得这般更为稳妥,便也不再说什么,客套几句后便顺着静娴的意思今日便颁了圣旨,传到了永安侯府。之后再与静娴说了几句,见她虽然直爽,态度里却还依然带了不忿,便也暗自好笑,识趣的告退而出。
留下静娴在后独自坐着,抬手端起了茶盏,能借此赢得陈大学士的信任自然不错,但何氏百般谋划,为的不就是侯府的家产爵位,既然如此,自己便干脆让这一切不复存在,永安侯变成了承恩公,也便自然不存在谁来袭爵,有了承恩公的俸禄,也足够父亲荣养一世,至于清桦,不能袭爵便不能,若自己所谋成功了,清桦能得到的又何止一个侯府,若自己事败……【游戏失败系统系统技能物品同时失效】这句话自己也记得清清楚楚,清桦便会连性命都没有,更莫提其他。
静娴慢慢抿了口清茶,心中冷笑,只是不知,何氏知道了这消息会是如何反应,还有父亲,那满身自恃清高不染于世俗的文人傲气,不知等得接了这道圣旨是不是还能那般毫不在意!
显然,齐安谨不能,因为第二日陪清桦进宫来的不是下人,不是何氏,而是静娴的父亲——面目阴沉,气急败坏的新任承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