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做母亲的人。
这句话有两重意思。
一重是因为,从宋嘉言青春期开始会思考男人和女人之类的问题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对女性无法抱有可以共度一生的期待。这倒不是说他喜欢的是男人,他也不至于喜欢男人,至少他还没发现他对哪个男人站起来过,但是他很明白的是,他无法喜欢女人。无论是他和他父亲寸步不离,以至于根本顾不上他,和他父亲同时出事,让他八岁就成了孤儿的母亲;还是他那个把他叔叔管得死死的,连他叔叔拿几个水果给他吃都嫌弃他吃的多浪费的婶婶。他祖母是他唯一觉得温暖的女性,可是他祖母一生没多少见识,唯一的希望不过是他能吃饱饭穿暖和一点,对他想要好好读书,想要看看这个世界的想法完全不能理解。然而,如果不能共度一生,那结婚是为了什么呢?如果和不能共度一生的人生下孩子,以后孩子要怎么办呢?这些都为宋嘉言不能接受。
另一重则是,尽管他后来也想着,人生没有尽善尽美,过一日算一日,先有个人陪着自己也好,可是,一直到他乘坐的车发生车祸,他也没有找到那样一个愿意给他生孩子,并且愿意安安静静守着他,不需要很多热爱,也不需要生死相随,愿意无论他活着还是死了都愿意抚养孩子、赡养老人、自己好好过下去的人。或许,他遇到过的人多数都还是不够坚强。他想。
“哎呀,嘉瑞变成小花猫了。”宋嘉祥很佩服这个时候,他的阿兄还能笑出来,并且完全不介意脏地把他们家已经沾了一身灰的小阿弟抱在了怀中。
他总觉得现在的阿兄跟以前有些不同,并且这个阿兄似乎越来越变成他喜欢的阿兄,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什么时候,为什么,他的阿兄变成了这个样子。
“阿兄,呜呜,阿兄,哇~~~~”宋嘉瑞被他一直在找的阿兄抱着,反而哭得更加响亮,只把鼻涕眼泪都部分地糊了宋嘉言一身。
“好吧,”宋嘉言对石姥姥点了点头,“反正嘉瑞已经三天没洗澡了,麻烦石姥姥和姚阿婶多烧点水,我来给这只小脏猪洗一洗吧。”
洗澡是宋嘉言和宋嘉瑞都非常喜欢的事。
宋嘉瑞喜欢是因为可以坐在水里玩水,还有石孝全给他编的草蚂蚱。而对于宋嘉言来说,他最大的乐趣,在于给宋嘉瑞洗澡的途中,可以顺手玩宋嘉瑞o((≧▽≦o) 。
宋嘉瑞现在还是婴儿肥的年纪,最近又被养得好,身上满是肉肉,不说关节就像是莲藕一般,就连小手上都带着一个个的小窝。
现在他长大了,别人想要掐他的脸他已经有些不愿意了。可是每次趁他洗澡,宋嘉言却可以又是掐脸,又是摸他的莲藕手,还可以揉那个肉肉的小肚肚。
每到这时候,宋嘉瑞不仅不会反抗,还觉得很好玩。大概是觉得水里比较舒服,这时候,就算要忍受宋嘉言的狼手攻势,他也颇为高兴。听到洗澡,大概最高兴的就是喜欢玩水的宋嘉瑞和喜欢玩宋嘉瑞的宋嘉言了。
烧好了水,还特地烧了两个火盆在不远处怕宋嘉瑞冷,宋嘉言给宋嘉瑞脱光光了衣服。
把光秃秃又兴奋地指使着大阿兄给他洗澡,二阿兄给他拿草蚂蚱,石孝全给他搬小木马,石姥姥给他找衣服的宋嘉瑞抱在怀里,还不等宋嘉祥反应过来,宋嘉言忽然把有些忧郁地站在一旁看着无忧无虑的弟弟的宋嘉祥先推进了水里,笑道:“看上去你很羡慕阿兄给阿弟洗澡,来吧,你们家阿兄一向很公平,你也一起洗吧。”
一直到很多年之后,宋嘉祥也不明白他那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有时候还很无赖又无聊、即使被人气得吐血还能咬着牙笑出来对着别人挥棍子的阿兄在想着什么。不过,也许就是从这一刻起,他开始在心里坚信,无论在什么时候,他这个阿兄的心里却从来没有忘记他们这两个弟弟。
“阿兄,为什么要把地都给我们呢?”宋嘉祥一边坐在一个更加深一些的澡盆里自己洗澡,一边看着旁边那个更浅的澡盆里被自家阿兄挠着痒痒洗澡洗的满地是水的阿弟觉得有些无奈。
宋嘉言头也没抬,“这些地不给你们,你想给谁?”难不成给那个只会哭着准备改嫁的母亲?
“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宋嘉祥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这个一脸严肃却不停挠阿弟痒痒的阿兄说明白他心里的话,“再说,”他讷讷道,“其实,也可以分成三份的……”
“分成三份?”宋嘉言掏了掏耳朵,对他一脸鄙视,“两块地啊,一块靠近溶水,一块靠近合漳,你打算要怎么分?”
确实,这两块地无论如何也不好分。总不能让谁这里拿一点,那里分一点吧?就连宋嘉祥自己也有些烦恼。只是,阿兄什么都没有,就算阿兄是阿哥子,可是连做嫁妆的土地都没有,怎么也说不过去。要不让阿兄去南郡拿换来的地?反正自己以后还可以读书,也可以跟父亲一样去读书考官,还能跟父亲一样得赏赐,自己以后一定会得到比父亲更多的赏赐,好好养阿兄和阿弟o( ̄ヘ ̄o*)。但不行,阿兄是阿哥子,不能独自出远门的。那就把南郡本来有的地留着给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