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羽毛笔的笔尖在纸张上快速滑动,五倍子墨水特有的微红的色泽深深地渗入洁白的纸张纤维里,仿佛没有仿佛没有终结似地持续着。
“——综上所述,古代阿拉伯人对于科学的贡献并非在于发掘,而在于宽容。值得称赞的是,虽然如同西方一般,有过狂热的宗教征服时期。但在那之后,阿拉伯人表现出了令人赞叹的宽容。无论是希腊人,波斯人,还是犹太人,都能够在阿拉伯国家自由行动而不被迫害。正是因此,不同民族不同宗教的学者都能够在阿拉伯国家获得安身之所。同时,大量在西方已经因为各种原因而失落的学术著作在阿拉伯人的国度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留。让人感到尤为不可思议的是,阿拉伯人保留着几乎全部的古希腊学术著作,绝大部分的古巴比伦学术,乃至大部分的古印度学术著作。他们是如此的珍视与钦佩这些前人的智慧,以至于远远超过了他们自己的智慧——我们如今所见到的几乎全部阿基米德、欧几里得、阿波罗尼奥斯等古希腊为人的原作都来自于阿拉伯人,反而阿拉伯学者自己的著作往往是通过引用去还原的。
毋庸置疑,当时的阿拉伯人在学术领域领先于西方,这一点仅从现今依然在使用的单词中便可见一般——数学的‘代数’(algebra)、‘算法’(algorithm),与古代化学相关的‘炼金术’(alchemy)、‘蒸馏器’(alembic),天文学的‘天顶’(zenith)、‘天底’(nadir),古代医学的‘樟脑’(camphor)、‘万灵药’(elixir),等等等等。这些如今我们熟悉的名词,无一不来自于阿拉伯语。
更重要的是,阿拉伯人对待科学的态度尤为与前人不同。他们并非像古希腊人那样为了弄懂自然界的数学设计而研究科学,也非如基督徒那样为了所谓的‘领悟上帝之道’而研究科学。他们认为,研究科学的目的是为了支配自然界中的事物——这一观点是空前的。这种空前的观点使科学第一次获得了摆脱‘神秘’、‘玄奥’与‘不可知’的力量。自阿拉伯人开始,科学不再是仅仅只有少部分人才能够理解的珍玩,不再具有神秘性;自阿拉伯人开始,科学成为原则上人人都能够理解,能够掌握的概念。而这,后来也成为辨识科学真伪的方法的重要环节……
……随着十字军东征,回流西方的这些由阿拉伯人保存的古希腊、古希伯来、古巴比伦以及古印度在数学、科学、文化领域的珍藏以及阿拉伯人自己的学术著作,都成为了后来文艺复兴乃至工业革命的契机……”
写到这里,穹乃暂时搁笔,伸展了一下坐得有些太久的身体,长时间的书写让她有些手臂酸痛。当然,她也能够换手写字,不过她的右手字迹相比左手而言差别太大。在同一篇课题报告上出现两种不同的字迹这种事,还是尽可能避免为好。
抬眼望去,身前的桌子边还坐这另一个女孩子,带着一脸“早就知道了”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如果是她的话,也许真的在不久前就看到过这样的自己吧。
说来今天到图书馆来写暑期课题,本身也是出自她的建议。是因为“看到”了什么将要发生的事吗?可无论怎么想,穹乃也想不到图书馆会发生什么。
如果直接询问的话,估计也得不出答案吧。虽然星川不是那种恶趣味的女孩子,不过要是她觉得不说出来比说出来更好的话,是没有人能够从她那里问道任何答案的。不知为何在这方面她相当的固执。
不过老实说,穹乃也多少有些理解原因。因为在本质上,星川所拥有的并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传说中的预知能力。倒不如说,那看似能够预知将来的神奇预知只是一种表现,而和真正的“看透未来”全无关系。
大体上,对星川的能力现有的解读是存在两种不同的表现形式。一种是获取的来自其他维度的投影,这种方式是一个可能概率的扭曲倒推,它本身就存在着扭曲和不确定,不过这种至少在原则上应该能够通过选取另一种可能来改变;而另一种猜测是偶然间通过某种不能确定的方式获得的某种已经确定的结果,区别仅仅只是这一结果发生的方式,这是否能够改变则完全是未知数。
后者目前应该是无能为力。但前者假如引入事件过多的话,退相干的概率就会增加,事件就会变得越来越不确定。所以如果不是什么太过糟糕的事件,估计大概确实是不要增加太多不确定性为佳。
“书上所写的终究只是文字。”
她面前的朋友说了这样一句话。听起来实在不明所以,不过穹乃也知道自己的这位朋友在语言表达方面有些障碍。
“海原同学。”
在她还在捉摸着星川想要表达的真实意思的时候,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嘘!姐姐大人,在图书馆要保持安静。”
“啊啊,知道知道。”美琴说着,好像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看着穹乃的左手。“话说,海原同学原来你真的是左撇子啊。”
“很奇怪,是吗?”对于向来一点也不拘束的美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