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被我呛住了,笑不合适,不笑也不合适,一时不知该用哪种表情面对我,我不再理他,跟着老墨走进了门卫室,江玉回过神,待要跟进来避避雨,被我身后的桑英杰给拦住了,三分不热情的微笑、三分不直白的冷漠、三分不含糊的威胁、三分不露相的凶狠,加在一起,就是这个**头子说话时给人的那种能让狮子老虎都十二分恐惧一般的压迫感,不需要脏话连篇也不需要挥以老拳,不温不火的一句话,已经足够将江玉这样的纨绔少爷吓得面白腿软,“没人请你进去,外边呆着。”
老墨知道,倘若萧三爷在这里,他是会看自己的脸色办事的,但这些亡命徒却只会看萧三爷的脸色办事,故而对江玉被老桑拦在外面,啥也没说,亦或者,他原本就没打算替江玉说话。
江老夫人静静地坐在门卫室里唯一的一张沙发上,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杯茶,已经凉透,从未动过,见我这幅德行,脸上、眼中,也未有一丝波澜,平静的就像那杯茶水,淡淡问道:“你觉得,人是我带进来的?”
这问题够直接,可见这果然是她的性格。
老墨与妖精都要说话,但被我抢了先,“不可能是您。”
老夫人怔了怔,略感意外,“为什么不能是我?”
“您今天才回国,怎么可能是您?”我拍着妖精的头,笑道:“我是带这丫头来向您道歉的,刚才她对您不礼貌了吧?对不起,这孩子年纪小,容易冲动,以为我出事了,所以行为有些过激,请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妖精急道:“大叔,沙之舟就是被他们带进来的,监控都拍下来了,我没冤枉他们!”
老夫人却是听懂了我的意思,“你不怀疑我,但是怀疑他们?”
老夫人指的‘他们’,是门外的江玉和不姓江的江家人。
我不置可否,对妖精道:“平日里跟你说了多少次?尊老爱幼是一种美德,无论什么情况下,也不能欺负孩子、不尊重老人,听话,向曹奶奶道歉,说对不起。”
妖精一千个不愿意,却听江老夫人道:“道歉就算了,‘尊老’你是说给她听的,‘爱幼’是说给我听的吧?”
我讪讪一笑,没否认。
“还有...”老夫人板起脸孔,“我姓陶,不姓曹。”
这回哥们多少有点尴尬了,被沙之舟吓了一遭,无论表面装的多自然多淡定,心里还是很不平静的,脑子也就难免混乱。
老夫人却也不是真的见怪我说错了她的姓氏,此时才开始上下打量我的狼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直到盯得我心虚的想要移开目光,她才叹了口气,道:“你没怀疑我,话是真的,但心里怨我,也是真的,只有一件事情是假的,你还没有直接说出来——其实你并没有怀疑外面的任何一个人,我问你你却不否认,还让这小丫头向我道歉,都是为了顾全萧墨两家的关系,对吗?”
我大吃一惊,这老夫人性格火爆冲动,给人感觉又糊涂又不识大体,却没想到,我的心思居然被她一眼识破——萧家混的是**,抛开老墨有求于萧三爷这一点不提,纵是他再看不起三爷这种不走正路的暴发户,两家结仇,吃亏的也只会是墨家,那句话咋说的?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啊?走歪路的能怕你这种走正道的吗...
于萧家而言也是一样,三爷努力漂白却处处受阻,就是因为太狂太傲,树敌太多太强大,偏又朋友太少太软弱,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柳家欠了他不少人情债,他却主动跟人家形同陌路,以避免攀高枝的嫌疑,不拿人家当朋友...丫是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这一群人里他要不是最拔尖儿的那个他就宁愿不往这堆人里站,‘多个朋友多条路’这话丫捂起一半来理解——只交比自己差的,凸显和享受那种优越感,不交那些比自己强的,不耻于巴结奉承...结果这话也只应验了一半在别人身上,他给了不如他的人一条方便之路,却从来没有比他强大的人愿意给他一条路走...
好奇害死猫,三爷有三爷的人格魅力,但这种人格魅力却累得公司现在营生困难,全指着老墨那块几乎等同白送的地皮打翻身仗呢,落得如此田地还他+妈逞能似的美其名曰:这叫互相帮助、彼此利用、各得所需...
这话除了他自己信,也就只有桑英杰这样被他的人格魅力洗了脑的狗腿子肯信!
我不怕得罪江老夫人,我估计那既要强又盲目挥洒父爱的三爷也不怕,怕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或者教育出这么一只妖精来,但我不愿意他像今天后悔从前一样,在将来的某一天,后悔今天的冲动致使自己丢了那块足以翻身的地皮...
好吧,谁在乎他后悔不后悔呢?但我在乎将来的某一天,妖精会自责于为了我这样一个男人,连累了她的父亲...
受了委屈,想出气,这很容易,但如果自己出了这口气,却会让你身边在乎的人咽气,那这口气我宁愿憋着不出,我认为这也是一个‘容积’问题,半开玩笑的说,男人的王霸之气是啥?我觉得这种物质的产生,源于爆发之前你的胸襟可以容纳多少而不是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