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章 明日再战
七月十三日午时六刻,东都卫戍军突然出击,以雷霆之势击溃了承福门、徽安南大门和通济渠码头一带的叛军,然后沿着通济渠北岸,直杀上春门外的叛军行台。
此刻杨玄感、李子雄、李密等人都在北邙山战场,留守行台的杨玄纵、韦福嗣、赵怀义、王胄、虞绰等人措手不及,仓促迎战,好在叛军兵力数倍于东都卫戍军,虽然初战不利,但很快便稳住了阵脚,转而以行台为中心向东都卫戍军展开反攻,试图包围越王杨侗和留守樊子盖,顺势拿下皇城。
然而,愿望是好的,想法也不错,可惜杨玄纵、赵怀义等人过于自信,忽视了越王杨侗亲临第一线冲锋陷阵对军心士气的激励作用,而临时主持行台的韦福嗣又居心叵测,根本不愿意看到关中本土贵族在武力胁迫下为杨玄感陪葬。
混乱的战场上,命令也混乱了,而混乱的命令导致叛军在排兵布阵上连连失误,不但未能迅速包围东都卫戍军,反而让卫戍军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突破了防线。
激战正酣的战场上,越王杨侗的战旗飞扬在攻击战阵的最前面,而一位面带金狼头护具的禁军军官带着二十名越王府精骑,如一支厉啸的长箭,撕开了叛军一道道阻御,挡者披靡。
终于有人认出了面带金狼头护具的禁军军官,当日在北邙山中如幽灵一般神出鬼没的禁军精骑就是由此人统率,而骁勇善战的杨玄挺就是遭到此人的偷袭,死于乱箭之下。只是令人奇怪的是,此人何时由北邙山潜入了东都?
杨玄纵怒不可遏,带着一队亲卫骑士气势汹汹地杀了上去,他要报仇,要亲手砍下此人的头颅以祭奠哥哥的在天之灵。
杨玄纵报仇心切,但他忽略了一个事实,若论武力,从小在羽翼下长大的权贵子弟和从地狱里杀出来的西北戍卒,根本不是一个等级。杨玄纵被愤怒摧毁了理智,忘记了杨玄挺阵亡的教训,他像杨玄挺一样犯了轻敌的毛病,结果很悲惨,当他的亲卫包围了伽蓝,把斩杀伽蓝的机会拱手送给杨玄纵的时候,当杨玄纵举起马槊,打算洞穿伽蓝身体的时候,伽蓝突然爆发了,长刀划空而起,如长虹贯日,在一片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在惨绝人寰的嚎叫中,剁下了杨玄纵的头颅。
杨玄纵一死,帅旗一倒,混乱的战场顿时崩溃。
东都卫戍军乘机发动凌厉攻势,在震耳欲聋的杀声中,在轰隆隆的战鼓声里,叛军四散而逃,行台毁弃,近千叛贼在自相践踏中死于非命。
杨玄感初接行台报讯,大喜过望。
机会,天赐良机啊,只要行台在上春门方向围歼了主动出击的东都卫戍军,拿下杨侗和樊子盖,则东都唾手可得。东都到手,西京大军还有支撑的意义吗?西京大军覆灭,则局势尽在掌控之中,这场博弈已经胜券在握。
杨玄感与李子雄、李密紧急商议后,一边命令主力继续攻击金谷,一边亲率两百精骑飞驰行台,要亲自督战,务必一击而中,一战而定。
然而,黄昏未至,就在杨玄感即将抵达回洛仓之际,噩耗传来,杨玄纵阵亡,行台摧毁,己军大败。
两个弟弟先后阵亡,两个重要统帅战死,这不但给了杨玄感沉重一击,也沉重打击了军队的士气。明明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明明稳操胜券,却迟迟拿不下战果,久久攻克不了目标,反而还连出意外,连遭打击,这是天意使然还是运道太差?一股不详气氛油然而生,并在由东都传出的一系列不好的消息中开始蔓延,扩散,军心和士气因此受到腐蚀,然后便影响到了战斗力。
十三日夜至十四日凌晨,东都战场上的各方力量都在分析和推衍着局势,希望籍此拿出正确的对策。
杨侗很兴奋,或许他并不知道这一场胜利给他带来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知道若想实现自己的英雄梦,首先必须放弃羽翼的庇护,走出自己心灵中的那个虚幻世界。
樊子盖、杨恭仁、崔赜则是愁眉不展。今天这一仗是打赢了,但明天怎么办?是继续出城作战,还是坚守城池?从局势来分析,杨玄感肯定要继续攻打西京大军,或者,以主力急攻关西,但绝不会集结主力攻打东都,所以,若想拖住杨玄感,唯有出城作战。
今日打赢了,一则攻敌不备,二则越王身先士卒鼓舞了士气,明天东都卫戍军还有什么优势?什么都没有,唯有死战。
死战意味着获胜的机会微乎其微,而失败乃至全军覆没的阴霾却异常浓厚,在这种阴霾的笼罩下,谈何士气?
杨恭仁明确反对出城死战,崔赜犹疑难决,樊子盖虽明知九死一生,但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除了绝地反击,无计可施,所以,他反复权衡后,还是坚持出城作战,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裴弘策为国捐躯,他为关陇保守贵族在大义上赢得了先手;西京大军里,保守贵族李丹、韦津也是全力以赴,在兵力折损过半的情况下依旧苦苦支撑,不论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这些人背地里曾经做了什么,但在明面上,他们都忠诚于皇帝,为了皇帝和帝国而惜一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