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地区的叛乱此起彼伏,这就都是在过去八年里所发生的一连串政治事件,而这些政治事件都是相关联的,其关联因素就是帝国的执政理念的改变,而执政理念的核心就是中土权力和财富的再分配。
掌握再分配权的就是帝国统治阶层,就是三大权贵集团,而三大权贵集团为了在再分配中获得各自满足的利益,大打出手。这八年里的一连串政治事件,就是这三大权贵集团正面厮杀的结果。
现在,就是大业九年(公元613年)的春夏交接之际,三大权贵集团的“厮杀”进入了关键时刻,进入了**,进入了决战阶段,谁赢了,谁就控制了帝国权柄,而决战战场就是大河两岸的河北河南地区,黎阳则是决战战场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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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黎阳。”
薛德音的手指放在了地图上的黎阳位置,然后沿着地图上的大河向东移动。
“这是大河。”
薛德音依次介绍沿河郡县和活跃在这些郡县的叛军规模及其首领的名字。
高泰、乔二、谢庆现在就坐在军帐里,听到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他们的神情很凝重,心情更是异常复杂。
“这里就是渤海郡的豆子岗。”
薛德音加重了语气,引起了帐内军官们的更多关注。在一旁临时充当翻译的傅端毅还特意看了阿史那贺宝和大巫等人一眼,示意他们用心一点,认真一点,毕竟这里对西北人来说太陌生了,要想回家,首先就要了解这里,在这里生存下去,否则不要说回家了,小命都要丢在这里。
“渤海郡与齐郡隔河相望。齐郡是前年水灾和去年旱灾的重灾区之一,叛贼极多,其中王薄、孟让、左孝友等贼帅实力强劲,聚集于长白山一带。”
“大河北岸的豆子岗和南岸的长白山大约相距两百余里,所以两地贼人往来密切。”
“齐郡郡丞张须陀于去年冬天在岱山和临邑两地先后击败贼帅王薄,迫使王薄不得不渡河北上逃亡豆子岗。”
薛德音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眉头略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先生是否认识这位张郡丞?”傅端毅随口问了一句。
薛德音竟然点头,“是某故人。”
傅端毅颇为惊讶,想到薛道衡薛德音父子和杨素杨玄感父子关系深厚,不禁脱口问道,“他是楚公旧将?”
薛德音再次点头,“张郡丞是弘农人,楚公也是弘农人。张郡丞从军就在楚公帐下效力,是楚公的亲信爱将,因为战功显赫而官至鹰扬郎将。楚公死后不久,他就到齐郡出任郡丞一职。”
“他被赶出了军队?”傅端毅马上意识到薛德音皱眉的原因。
杨素死后,他的很多老部下都被赶出了军队,其中最为显赫的就是曾官至右翊卫大将军的李子雄。如今李子雄东山再起,以左候卫将军一职统兵,现在在山东东莱。张须陀在齐郡,虽是文职,但借助山东叛贼蜂起,朝廷下旨地方郡县募兵平叛的机会,再次统领了军队。现今杨素的两个老部下都掌控了军队,这对杨玄感的帮助可就大了。
“可以这么说,但不能这么理解。”薛德音叹道,“当时形势对杨氏不利,于是便以一些人退出军队来换取对山东一些地方郡县的控制。如今看来,这步棋大有深意。”
“杨氏像张须陀这样控制地方郡县的旧部还有多少?”
“据某所知,目前仅杨氏本族子弟出任地方郡县官长的就有好几个,更不要说与其关系密切的门生旧部了。”
傅端毅和西行、楚岳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忧色重重。杨玄感的势力太大,这趟黎阳之行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现在齐郡局势如何?”龙卫统第一旅旅帅江成之问道。
“非常严峻。”薛德音说道,“据齐郡奏报,自王薄北渡大河之后,济水一线的叛军包括北海、济北、鲁郡三地的贼帅便对齐郡形成了包围之势,似乎有意配合王薄在大河一线发动反攻。”
“王薄要反攻?”高泰顿时来了兴趣,急切问道。
“据御史台得到的最新消息说,王薄到了豆子岗之后,与豆子岗一带的贼帅刘霸道、格谦、郝孝德、孙宣雅、石秪阇等人频繁接触,已经结盟联手,打算渡河反攻。而自朝廷下旨进行第二次东征后,高鸡泊的贼帅就数次南下密会豆子岗贼人,有意洗劫白沟粮道。假如白沟粮道被贼人切断,粮草辎重被贼人所得,那么不要说王薄可以联合豆子岗叛军渡河反攻了,恐怕东征也要再度失利,功亏一篑。”
“白沟在哪?”龙卫统第二旅旅帅布衣问道。
“白沟就在这里。”薛德音手指地图上的永济渠中段,“从汲郡的黎阳到平原郡的东光,这段一千余里长的渠道就叫白沟。最早开凿这段渠道的是曹操,后人在此基础上整合了黄河故道和清河水道,随即就有了这道横贯河北的大渠。”
“这里就是河北叛军的另一个集中之地高鸡泊。”
薛德音手指地图上的清河郡北部地区,然后往下一划到豆子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