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示意主母和少主人务必遵从此人的安排,不要无端生事激怒对方。此人彪悍,凶神恶煞一般,我们惹不起。
伽蓝站于槊下,举钩镶,吹角号。
对岸江都候已持弩待发。角号一响,弩箭厉啸而出。“咻”一声,弩箭瞬间飞越七十余步,正中钩镶。
伽蓝急退数步,卸去冲击之力,嘴里再度发出命令,“上前六人。四人拉绳,两人卷绳。”
姜九和六个青壮飞身上前,帮助伽蓝拖拽由弩箭送过来的细麻绳。四人拉,两人执木槊卷收。
“麻绳少,只能架一条舟道。”伽蓝戴着皮套的手一边上下翻飞,一边对姜九等六人说道,“浑脱也不够,所制皮筏一次只能载四人。三十七口全部过河需要不少时间。”
“将军不要考虑某等,只要主母一家平安,某等死不足惜。”姜九急忙说道。
“后面有多少阿柴虏?”伽蓝问道。
“至少百骑。”
伽蓝略感吃惊,两只飞舞的手稍有停滞。
姜九担心伽蓝因为阿柴虏的实力太强而害怕,扔下他们独自跑了,接着又说道,“不瞒将军,阿柴虏穷追不舍,是因为他们想捉拿某家少主。”
“某家少主薛德音,原是当朝著作佐郎,曾辅佐著作郎魏澹重修《魏史》,为当今中土名儒,河东三凤之一,人称鸑鷟(yue/zhuo)。”
伽蓝面无表情,专注于手中绳索。姜九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对薛德音一无所知,也没有兴趣知道薛德音是不是中土名儒,是否辅修过《魏史》,更无助于说服其不惜代价拯救薛氏一家。
“某家老主人是河东薛道衡,中土鸿儒,三朝元老,名扬天下。刚才将军在对岸所唱之词即为某家老主人所作。”
伽蓝两手不停,眼睛却转向了姜九,略露诧色,旋即目光投向了站在附近的灰衣中年人和白衣少妇,又从白衣少女等人的脸上一一掠过。中土鸿儒的门第果然不同凡响,仔细看看这些人,不难发现其迥异于常人之处。在目前这种绝境下,这些人尚能保持理智,发挥智慧,其仆从尚能舍身护主,足以说明姜九所言不虚,这一家的确来自中土大族。
河东薛氏是关陇地区六大世家望族之一,几百年来长盛不衰,人杰辈出,而薛道衡更是当朝鸿儒,声名显赫。老帅薛世雄就出自河东薛氏,是薛道衡的子侄辈,对这位师长可谓尊崇有加,行军之时常常吟唱薛道衡的诗赋,刚才所唱之辞就是老帅教授予军中将士。
薛道衡既为当朝鸿儒,其家人怎会流落至此?老帅为何不告及西北军亲信给予照拂,竟让其一家陷入今日之绝境?
“三年前,老主人遭御史大夫裴蕴诬陷,被皇帝下旨缢杀而死,妻儿流放且末。”姜九唯恐伽蓝不相信,说到了薛氏一家败亡始末,“老主人含冤而死,死不暝目。某等恳请将军拯救薛家,为薛家留一些血脉,将来也好为老主人昭雪沉冤,让他老人家瞑目于九泉。”
伽蓝只扫了一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面如寒霜,一言不发。
姜九犹豫了片刻,本想再说两句,但这时细绳之后的粗绳已经出现。伽蓝将粗绳系于腰间,冷冰冰地吼了一个字,“拉!”
姜九等人齐挽粗绳,如同拉纤一般,步步向前。对岸粗绳已挽上健驼。两边同时用力,绳索浮起于水面。高泰、乔二各带武器,缘绳泅水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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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角号声渐渐密集,阿柴虏正从各个方向聚集而来。
对岸的皮筏已经制成,绳索各系一头。江都候吹响号角,高泰、乔二挽住大绳,向胡杨林方向奋力奔跑。
姜九等人正要上去帮忙,被伽蓝阻止了,“列队!老人和孩子在前,女人居中,青壮伤者居后。其他青壮先帮助他们渡河,如果阿柴虏杀到了河边,则阻杀阿柴虏。”伽蓝两眼冷森,杀气腾腾,不容置疑。
“不,某不渡河。”一名腿部重伤的中年汉子大声叫道,“将军,求求你了,让大郎君先渡河,薛家需要他。”
话音未落,只见伽蓝怒吼一声,横刀出鞘,一道寒光划空而过,直奔中年汉子而去。
“不!”姜九骇然惊叫,腾空而起,一拳砸向伽蓝的后背,试图阻止伽蓝。
“将军不可!”白衣少妇距离中年汉子不过三步,手中正好拿着长剑,看到伽蓝暴起杀人,当即举剑阻挡。
“当”一声,金铁交鸣,白衣少妇凄厉惨呼,虎口崩裂,长剑脱手飞出。姜九的拳头瞬发即至,但伽蓝更快,身形骤然扭转,反手一拳,正中姜九的肩胛。姜九张嘴厉嚎,削瘦身躯就像落叶一般,翻卷着倒飞而起,轰然坠落水中。几乎在同一时间,中年汉子被伽蓝一脚踢飞,栽落十几步开外,当场晕死。
薛氏一家肝胆俱裂,人人自危。
“谁敢抗命,斩!”伽蓝横刀胸前,厉声嘶吼。
白衣少女面色苍白,战战兢兢地扶起白衣少妇。灰衣中年人咬咬牙,说话了,“此乃生死之刻,关系到薛氏一家的存亡,大家务必齐心协力,同舟共济。将军仗义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