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天启说这事牵连到军队。孙承宗就感到这里面的问題大了。一般人对朝廷有不满情绪是可以理解也可以原谅的。一个国家里有很多各式各样的人。也有各种不同的需要。张三喜欢的东西李四未必喜欢。李四讨厌的人说不准王五还引为知己。正所谓众口难调。因此任何施政者都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拥护。那些得到全体拥护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治下百姓已经被全体成功洗脑。所有人的喜恶都变得一样;还有一种就是施政者有千手观音的能力。可以满足所有人的需要。
天启不对手下官员洗脑。他觉得人的最宝贵价值不是他的力量而是他的智慧。所以他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挖掘手下大臣的潜力。不该他管的他坚决不管。该他管的他也尽量让别人帮他管。他说这样做不但能培养人才还能使自己多活几年。天启也不是观音菩萨。他不能够满足所有人的需要。所以骂他的人也很多。不过从他这一年來做的事來看。夸他的人要比骂他的稍微多一点。
对骂他的人天启能够心平气和地对待。因为他认为从不满之人的话中可以看出自己的过失。如果别人说得有道理他就会想办法对这些过失加以弥补。进而使自己的能力得到提高和完善。但他对两种人一直以來保持着相当高的警惕。一种是商人。第二种就是军人。
明朝的皇帝不喜欢商人是个有着悠久历史的传统。以前的皇帝为什么不喜欢商人沒有寻根问底的必要。现在在天启这里这个传统有了新的解释。天启说过百姓们除了听从政府的命令外还认钱。掌握大量银钱的商人有可能用手中的银子团结起一大批人。如果不对商人加以限制大明的江山因此变色也不是不可能。从这个观点出发天启强行对所有商人规定了最高两成的封顶利润。目的就是逐步让朝廷在经济活动中居主导地位。使所有商人只能成为朝廷户部的附庸。
如果说天启对商人是限制加改造。那么他对军人就是警惕和防范。前几月洪承畴在朝中引起了一月之久的争论。天启沒有责怪他反而信任有加。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场争论使各地军队得到了更有效的控制。现在有人指责朝廷的施政方针是沒有关系的。指责天启本人各种过失也是可以的。但是任何人都可以指责唯独军人不行。
孙承宗想了想问天启:“不知道皇上开始说贴小报的事跟卫所有关是传言还是有证据。据臣所知皇上派祖大寿的人控制了红山卫的五千余官兵。这红山卫在南直隶离京师还有很远的路。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天启说:“孙先生还不知道朕是怎么清查出这些人的吧。其实朕一直以來就在秘密监视两种人。一种是商人另一种是各地驻军。魏忠贤这个蠢货以前一直把东厂的主要精力放在监视朝中大臣身上。简直是愚不可及。朕认为朝中大臣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他们的忠诚是刻在骨头里的根本就毋须质疑。最应该加以防备的是军队和商人。他们一个手握武装力量一个手握银粮等物质力量。大明要亡肯定是亡在他们身上。”
孙承宗说:“这么说來皇上是根据锦衣卫事关其它事的密报。碰巧查到这些写小报的人身上的了。”
天启说:“是的。去年魏忠贤就秘密报告说红山卫私种民田但危害不大。朕想内地卫所俸禄少还时常被拖欠。所以也睁只眼闭只眼。前一阵负责监视江南各地大户的锦衣卫禀报说。说南直隶有几家大户跟红山卫的人有來往。朕让他们继续详查。谁知道查出这几家大户的人跟五月十日的贴小报事件有关。这商人、驻军、朝臣还有对朕有强烈不满的人勾结在一起。朕再不下手就是傻子了。”
孙承宗说:“不知道皇上准备怎么处理他们。交个底让臣心里有个数。事关军务应该快刀斩乱麻免得人心惶惶。”
天启说:“孙先生老成持重。朕今天让刘宗周和刘一燝两位大人前來。也有想听一下你们意见的意思。你们商议一下给个办法吧。不过朕要强调一点。红山卫的正副指挥使必须死。手下的所有将士全部得调走不得留在原地。”
孙承宗皱着眉头说:“其实臣來之前已经看到了渤海军区和南直隶总兵的奏报。臣还专门查了下有关红山卫的这几年档案。对他们私耕民田种桑养蚕的事也有所了解。臣认为这几样也不是什么大罪。应该罪不致死。”
天启说:“先生可能不知道。这红山卫的指挥使很有点才华。听说跟他们有生意往來的几家大户进京了。觉得机会來了应该声援一下。于是也悄悄写了份檄文自己观赏。锦衣卫已经给朕送來了他的亲笔。其中有两句是这么说的:‘当皇权侵害商贾利益时。我们沒有作声;当皇权侵害士子利益时。我们也沒有作声;当皇权侵害朝臣利益时。我们也沒有作声;当皇权侵害百工利益时。我们还是沒有作声;那么有一天皇权侵害我等利益时。也不会有人作声。’这是原稿。先生看看他这样说想做什么。”说完叫谈敬把一张纸给孙承宗送了过去。
孙承宗一看长叹一声道:“他这是在作死啊。”
天启说:“朕知道。他是因为换了新上司沒了依靠感到苦闷。同时又因为前一阵朕放出风來。说下半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