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一间寝殿里,魏忠贤伏在天启面前嚎啕大哭,一般来说哭泣的老人都会得到人们的同情,但现在站在天启身侧的谈敬、王体乾和杨公春等人却漠然地看着,仿佛在看一场不怎么精彩的表演。周围的太监都走干净了,只剩下几盏灯配合着魏忠贤抑扬顿挫的哭声忽明忽闪。天启静静的看着跪在面前痛哭流涕的魏忠贤,在他哭声稍小些时慢慢地说道:“客氏谋逆已经认罪伏法,但她是朕的乳母所以朕不想张扬,你们相好一场有空去拜祭一下吧。”
听到天启的话后魏忠贤的哭声又大了些,他哭道:“皇上,她犯的事奴才不知道,跟奴才无关啊。”
天启冷冷地说:“有关怎么样?无关又怎么样?一个人最好别犯错,犯了错就不要让人抓住,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承认,她自己认了罪谁也救不了她。”
听天启这么说魏忠贤不禁有些谔然,眨了眨那双金鱼眼,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天启微笑着说:“朕知道她做的那些事你都有份,你也是一个坏人,你唯一做得比她好的地方是你从不承认你是坏人。你呢也别紧张,朕现在不分好人坏人,只分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
魏忠贤急忙问:“皇上要奴才去做什么?”
天启赞许道:“聪明!朕需要你去南京,帮朕查查朝中官员的老家家底,你可以把你东厂那帮坏兄弟中最坏的带两百个去。不过你要记住,在南京干坏事不要让人抓住,那里的人非常恨你们抓住就会往死里整。”
魏忠贤茫然道:“在北京不是更方便吗?东厂和锦衣卫用起来也顺手。”
天启说:“朕明天就会宣布东厂以后只有侦查权而没有缉捕权,锦衣卫可以配合东厂但不受统辖。而你最好去南京,因为杨涟他们那些被你赶回家的人要回来了,你喜欢面对他们的怒火?”
杨涟是一个让魏忠贤想起就会做恶梦的人,而且是有组织的人是东林党成员。去年魏忠贤利用天启成天只知道糊里糊涂做木工活不管事,自己假传圣旨清理东林党把杨涟等人赶回了老家,正想今年开始一个个赶净杀绝的时候天启变得不听话了,使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想起杨涟和其他东林党要当还乡团回来清算自己,魏忠贤就不禁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问:“那奴才以什么名义去?何时去?从哪里入手?”
天启说:“朕会对外说你被贬去南京监视居住顺便给太祖守陵,对内你还是东厂提督。去了南京后先成立办事处查阅各地州府案情,凡涉及巨富和朝臣的就记录在案,宫外有马车你连夜走,其他人会陆续来。”
魏忠贤傲然地说:“皇上放心,找人岔子这事奴才最拿手,奴才绝不让你失望,而且奴才还知道东林党也有人不干净,很多人的家产也是富可敌国。”
天启点点头说:“正因为你整人有一套所以朕才派你去,好好干别让朕失望。你的家产被抄了,去南京后慢慢挣,别挣太多够用就好免得惹人注目再被抄,朕也有仇富心理。”说到最后天启的脸上露出不易觉查的微笑。
魏忠贤张着嘴,再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王体乾将魏忠贤送出宫,先带他到客氏墓前祭拜一番,又一起重新回忆了一下两人长期以来结下的深厚友谊,然后看着几辆马车载着魏忠贤和随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回宫后去向天启汇报完问道:
“皇上,魏忠贤去了南京,那北京的东厂人员由谁管?”
天启说:“北京今后没有东厂了,把那些跟魏忠贤关系好的人隔三岔五派些过去给他,东安门那块地就安置你那些内操太监吧,跟原东厂剩下的人一起改名叫内卫,由杨公春管理朕有它用。”
看着王体乾不解的眼神,天启说:“魏忠贤会整人,朕留他一命让他去南京;杨公春白天也展示了他整人的天赋,所以让他进司礼监管内卫。再说你已经是司礼监掌印了,小事就放开手让手下人做好了,乐得清闲不好吗?”
第二天天刚亮,皇宫午门外就陆陆续续来了大大小小的各色轿子,户部尚书李起元一下轿就看见一顶蓝呢大轿停放在前面不远处,轿夫把轿帘拉开后礼部尚书林尧俞从里面钻了出来。李起元上前拱手问候道:“林大人早啊。”
林尧俞见是比他还早一科中进士的李起元,连忙还礼道:“李大人你更早,有闲我们一同进去?”
李起元高兴地说:“正有此意。”
走了一阵李起元说:“林大人,皇上让信王从今儿开始在文华殿理事,按规矩这文华殿应该是太子理事的地方,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说道?”
林尧俞眯着眼睛看了看李起元说:“若是以往,下官以为可以看着是皇上木工活玩累了想玩点新花样,但昨天不动声色就拿下了魏忠贤,这一手就让人感到高深莫测啊,以此看来今天的安排说不清也有什么深意。”
李起元说:“听说了没?客氏昨儿不但被抄了家,她自己连兄弟带儿子昨晚都被皇上下令埋了。”
林尧俞点了点头说:“皇上长大了,挡路的石头自然要搬开,不知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