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府。
霍辰烨眼睛布满血丝,斜斜靠在软榻上。少年墨发尽散,丝丝缕缕垂遮在瓷白滑洁的脸旁颈上,神态庸懒恹恹,如一只迷蒙欲睡的猫儿,整个人不但半丝锋芒暴戾不见,还透着些无助和茫然,倒象个可爱易豢养的宠物。
丫头扇儿刚服侍他喝下醒酒汤,又端来热水给他擦洗。
霍辰烨迷迷蒙蒙地问扇儿:“她真这么说?”
“是啊,少爷。”扇儿是个清秀的小丫头,手脚麻利,嘴巴也利索,她已经不知第多少遍回答这个问题了,“那蔡妈妈说,她们七小姐专程让她来对少爷说‘对不起’,说七小姐‘深悔口出恶言伤人伤已,为示惩戒,将绝声于京两月,免秽音污人视听。’”
“她以后,不说话了?”霍辰烨问,酒劲儿直冲脑门,一阵阵犯着迷糊,只拼命抓着那丝清明不肯睡去。
“听起来,是这个意思。”
......
“她真这么说?”
“是啊,少爷。”......
。。
贺府。
西厢。
主仆正围在一起说着话。
司茶道:“小姐既有事儿,为何不直接写清楚了,请蔡妈妈带去岂不便利。这样直接等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凑巧等到。让人传话,万一传错了或一时忘了也耽误事儿。”
明玫摇头:“口头传话吧,写信什么的万一传出私相收授的闲话便不好了。”
“哎哟,小姐才多大,就开始忌讳。何况你和霍世子还是同窗,互相有对方的笔墨文章是再正常不过了,谁能胡呲这些个。”
“以前不讲究,以后却都要按着规矩来才是。”
司茶看小姐脸色认真,竟是当真的,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想说什么就说吧,干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司茶就道:“其实奴婢是想说当时的情形。那时奴婢等在门口,一边和司夏说着话,没多久看到四小姐从竹林方向慌慌张张地过来,带着司夏走了。奴婢看周围没人,也不敢到处乱走,怕小姐回来找不到人。——我一直专心等着小姐,所以如果真有动静一定听得到,想来你们当时争吵声音不大吧?——后来霍世子脸色难看地过来,看到奴婢就顿住脚骂道:‘死在这儿做什么!’,然后又怒气冲冲地走了。奴婢被骂傻了,疑惑又没惹他,应该死在哪儿啊?后来一想他是从竹林那边过来的,莫不是在那里看到小姐了,就慌忙跑过去,才发现小姐摔在地上......”
明玫点点头没作声。
司茶劝道:“霍世子脾气虽暴些,奴婢倒觉着上,他还是关心小姐的,小姐也不用太担心他会出去乱说什么。还有,奴婢看霍世子那脸色,似乎真被小姐气得不轻。”人吓你一跳,你把人快气到死,这是不是小姐常说的够本了?
司水最近一直被明玫拘在屋里,为明琪大姐的嫁妆绣品做最后的扫尾工作,只偶尔去过学堂几次,对唐玉琦和霍辰烨都不算熟,也没那么多体会,闻言柔柔笑着插嘴道:“真的,霍世子长的多好看啊......”
明玫和司茶不由都看向她:这和前面说的,是同一个主题吗?
“蔡妈妈回来了。”门外范妈妈招呼了一声,便听到蔡妈妈笑着答话。
司水接过蔡妈妈手上的点心匣子往桌子上放,一边笑道:“蔡妈妈回来得这样快。这次的点心肯定也很好吃,我已经闻到味儿了。”
蔡妈妈道:“是尚味斋的最新品,刚刚新鲜出炉呢,我就急着赶回来让小姐尝个鲜。”
然后便笑着对明玫细细讲述:“老奴去的时候,霍世子已经歇下了,说是喝多了酒,良辰直接把我领了进去。院子里三四个漂亮丫头嘀嘀咕咕说着小话。屋子里霍世子醉熏熏的靠在榻上正发脾气,地上扔着个碗,洒了一地的汤水。有三四个漂亮丫头低着头站在旁边敛声屏气的,另有两个漂亮丫头忙张着在收拾。老奴回话时霍世子将丫头们都挥退了,只一个丫头端了醒酒汤进来在旁服侍,又张罗着给老奴备茶。霍世子听了小姐的话便静了下来,愣愣的什么也没说。我想着小姐没让等回话,便告辞出来了......”
明玫看着蔡妈妈笑。蔡妈妈从不八卦,可她这么留意霍辰烨的丫头做什么呢。
司茶当然也听出来了,嘟哝道:“怎么那么多丫头......有我们司水姐漂亮吗?”
司水无故中枪,就小小捶了司茶一下。
蔡妈妈笑着看了司水一眼,也不答话,继续对明玫汇报:“六丁说,唐家五少爷被禁了足,不许出房门一步。五少爷竟还一步不退让,所以唐家老太太和大太太都又哭又闹要死要活地轮番劝他呢。唐家如今闹得很厉害.......”
。。
唐家。
如六丁陆续报来的那样,这阵子的确闹得欢实。
唐大太太有意的邢家,是唐家全体一致认可的好人家,满门清贵,老爷子入主内阁,几个儿子也各在任上。这孙女儿邢茹萍正是邢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