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句话,牺牲不是想死。
黄衫客静静的望着他,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独目人深深吸了口气,瞳仁的光芒刹时变得如一条百步蛇似的冷酷yin毒,而这目光,又冷冰冰的投向那昂然大汉身上!
但目光杀不了人,黄衫客与前面的昂然大汉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
大汉倏然大吼了一声,身形暴凌的三转九折,暴烈并主动的扑击而上。黄衫客抿嘴一笑,快速得似劈下的雷电,在其他四名黑衣人的侧攻夹袭尚未及到可以够上的位置时,在一片翻飞起落的掌声中,他的双手竖斜如刃,那么令人不及扑捉的一掠而回。斜当面的络腮胡子已经一声惨号,像先前他死去的同伴一样,骨碌碌噜的震弹而出。
黄衫客在那单单的一劈之势里,络腮胡朱就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上了十六掌。。
又恢复了原状,仅存下的四个黑衣人已无法再布成一个半圆的包围阵势。他们并肩站成一排。汗水已湿透了他们的黑衫,微微的喘息衬着他们的惊骇与绝望,生与死,就快分明了。
黄衫客优雅的一拂衣袖,鹅黄sè的丝质儒衣泛起一抹淡淡的柔润光彩,他仰首望了望空中沉重的云翳,轻轻喟了一声,那模样,似在观赏山中诡异的景sè,文静里带着说不出的秀雅。平和极了。
于是——
就在他那声轻轻的喟叹出唇之际,光影一闪。又有一条黑影飞掠着罩到,另三条人影亦分自三个不同的方向攻向他可能移动的三个角度!
但是,他没有移动,没有丝毫移动,因为他面前还有大汉。一双拳头大开大合一样击出,瞬间劲气涌裹着周边每一寸空间。黄衫客只是双掌无法看清的倏然闪晃一下,那闪晃的姿势是如此美妙。如此诡异,却又如此辛辣,当凌空扑击的人影被硬撞出去的同时,黄衫客的掌声猝袭其中之一!
两条人影四掌骤而互拍,一个在毫厘之差中身法轻灵的倒仰而出,另一个没有这种好轻功的黑衣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当他惊觉情势不妙时,黄衫客的右掌已如锋利坚刃一样的自他颈项擦过——
那么轻轻悄悄的擦过,就带起了他那颗大好的头颅。
动作在须臾间展开。又在须臾间结束,黄衫客一个漂亮的盘旋重新落回到大汉身后,气质已然是那般的高贵。
目前,孤单单的,剩下的两个黑衣人,有如两个木鸡般呆在那儿,三只眸子里的神sè黯淡得如残阳落山后残留的那一点可怜的光晕,这光晕里却包含着惊悸和畏惧
,。接了任务的黑衣人根本没有想到区区两个不起眼的小猎物,会有这么强大的杀伤力。
黄衫客淡漠的注视眼前这两个人,他的面孔上没有半分得意,也没有庆幸,那种神情,只可说为是理所应当。
两个黑衣人对望了一眼,那独目者的凶戾气焰已经完全消失,他的另一个同伴,是个身材肥胖又十分高大的壮年,这大肥猪一样的黑衣人满脸横肉,颔下还生着一颗拇指大小的黑痣,黑痣上的一撮痣毛是黑衣人昔ri爱护有加的对象,现在却正在轻轻抖索着。但他的面孔上没有半点退缩之sè,都已到现在的份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大汉与黄衫客从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也仍旧没有吐出一个字。二人的一切态度全都用眼神表达了,那种透透彻彻的恨意,已清晰的表明了一切。
几乎不易察觉地,缓慢地——
两个黑衣人在悄然向后移退,这移退,说是这两个黑衣人惊惧之后的退避,莫如说是他们两人在心神具惊之下的下意识反应,甚或,以他们往昔的强悍习xing,连他们自己都可能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畏缩了。
黄衫客半侧过脸,默默凝注身后不远的黑sè巨松,松树的枝丫在盘结飞舞,在寒瑟的山风里掀起如涛之声,天上的yin云滚动着,聚合着,四周光度晦涩,在这狰狞的黑sè石山衬托之下,是一幅活生生的死亡迷图啊!
微微叹了口气,黄衫客的语声如来自九幽,那么遥远的响起:“我们就是躲到了黑水山,那位主儿也不愿意放手么?”
两个黑衣人眼神一缩,黄衫客的这句话让他们想到了自己畏惧的可怕后果。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是那样的苦涩。
黄衫客转过身来,目光远淡的望向山外的一片浮沉落霞,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往昔……
从当初的家境沦落到现在,真的是很大很大的差距。
独目者喉头颤动了一下,他鼓足了一口气,语声却沙哑低涩:“永馨郡主,这怪只怪你太放肆,当初下手却偏又不够狠……”
“刑茂,你真的要陪着这钦犯之女浪迹天涯,再也不回北汉,再也不回塞外沙场了吗?”
“难道你当初说的要替李帅报仇的话,都是屁话么?”
肥胖的黑衣大汉却蓦然一跺脚,气塞胸口的大吼道:“独眼,你还等什么?咱们背后是廷尉府和朝廷,你还怕咱们死了没有人报仇吗?”
黄衫客再度冷冷的接上道:“会有的。如你们运道好。黄泉路上就等一等后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