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一口气说的许多,有些气喘,宋庆龄为他抚了抚背,赵建国低头看着自己的军靴,思考着孙文的话,赵建国知道专制制度是不可能持久的,只有民主才是长远之计,可是以如今格局,能堂皇地接受南京民主吗?
南京政府根基薄弱,在思想开化的南方还算顺风顺水,可一旦到了北方,那些顽固守旧势力足以将这个政权撕的粉碎,更何况,以赵建国本身的立场,也不可能接受南京政权控制北方,历史可鉴,就算革命党掌握了政权,也不会对异己分子手下留情的,赵建国有朋友亲人,谁没有私心?
“孙先生,你刚才说的一句话我很赞同,国家不能一直处于对抗之中,所以,国家必须尽快统一,华夏复兴的前提就是一致对外,孙先生,赵某明白你的一片苦心,先生关心民主民生民权,无可厚非,民生问题,也同样是我关心的问题,一个国家经济发展不起来,
说什么都无用,赵某不善经济内政,有可能到最后并不能使国家富强,但请先生见证,在国家统一之后,赵某一定为这四个字竭尽全力。至于民主民权,赵某能做的不过是同意统一后的国家政体实行南京的共和制度,我知道,
这种制度在强权人物或派系领袖下,形同摆设,可是孙先生该当明白,中国当前最需要的是国家统一,停止内耗,我们有了参议院制度,不是已经向民主民权跨进了一大步吗?
当这些仿似无用的制度设立,民智将更加开化,再加上列国影响,民主民权也必不会远,如果孙先生一定要武力推行,说实话,就算赵某站在南京一面,华夏战火也会十数年不绝,而且统一之后,北方保守势力府镇未必畅望民主。”
其实赵建国心中想的更重要的是二战最多数年就会来临,假如国家那时候还在内战,难道又要酿出攘外必先安内的八年惨剧?
孙文知道对赵建国已经劝说无用,失落地道:“赵将军说国家需要统一,袁世凯是一个好领袖吗?”
赵建国望着黑夜,突然有些迷茫,呐呐地道:“至少是统一的最佳人选吧!”
赵建国心里想着,袁世凯对自己可谓信任备至,但是袁世凯本身却有独断专行的一面,而且任人唯亲,宽亲薄民,的确不是一个好领袖,蒋方震说袁世凯只配做一个军阀头子,也不算为过。
孙文终于无话,他怀着民主的伟大理想回国,却临民主破灭之期,失望悲恸莫名,在宋庆龄扶持下,穿过长街,向南城走去,一边走,一边怅然叹息:“难道华夏要民主就这么难吗?”
第二日,北洋政府与南京政府谈判正式开始,由于军事上的失败,南京方面只能对北洋政府做出退让,在段祺瑞与曹汝霖坚持下,南京政府向北洋政府妥协,实现以北洋政府为首的中国大一统。
但是作为交换,南京代表宋教仁提出三个条件,第一,袁世凯必须说服满清皇室退位,第二,新政府必须实行共和政体,第三,也是最苛刻的一点,袁世凯必须到南京就职。
对于迫切得到全国权力的袁世凯来说,这三个条件,都无足轻重,曹汝霖在想到应对之策后,全部一一答应。
细节磋商完毕,谈判协议正式签署,段祺瑞率领万余北洋军镇守滁州、和州一线,赵建国留下冯玉祥主持上海事务,带领复国军主力返回北京。
当赵建国回到北京之时,大小胡同已腊月飘雪,但是天气的寒冷一点没影响到老北京们对时局的议论,他们不喜欢北洋政府,也不知道民主是什么,所以不在乎南北双方谁打赢了,谁将主导这个天下,他们谈论最多的是:大清要亡了!
统治两百多年的大清要亡了,这条南北双方的既定协议在胡同里传的沸沸扬扬,对于老北京来说,无论是不是满族人,无论清朝怎么软弱腐败,他们对清朝都有一种谈不上眷恋却很熟悉的感觉,一下子改朝换代,他们没有做好准备。
之前满族人大量被屠杀,大量满族官员被调换,政府对清皇室逐渐淡去的崇敬也从日常事务中表现出来,但是老北京们都不相信清朝会亡,他们认为被清朝统治已经天经地义。
可是无论如何,清朝亡不亡,日子还得过,真正满清的死忠极少,袁世凯要逼载湉退位的消息最多成为老北京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是这个消息对于皇宫中的一些人来说,却是沉痛的,太监要离开赖以生存的地方,宫女看似得到自由,但前方却是生计无着。而三位地位最崇高的皇室成员,心情更是复杂莫名。
他们就是当今大清天子载湉,以及皇后瑶珍,贵妃瑶瑾。
他们向往已久的自由终于要到来了,可伴随的却是他们满族历史的终结,一个人无论怎样都会对自己的民族有归属感,何况是皇族。
载湉一个人徘徊在乾清宫玉石地板上,望着金碧辉煌、亭柱高耸的大殿,漠然、麻木,又有一种解脱,不知道什么心情,瑶珍扶着载沣,心仿佛也跟着载湉的脚步纠在一起,瑶瑾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日就是袁世凯给的逊位日期了,也标志着堂堂大清帝国的完结,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