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对刘沪多有同情之语,包括以前的郑朗。现在郑朗不这样认为了,这小子是自找的。为什么要越级上报?很简单,范仲淹虽是参知政事,但主持改革,名是副相,章得象与晏殊的退让,使范仲淹行的是首相之权,加上无数小弟捧场,声势远远超过以前的吕夷简。甚至郑朗都怀疑之所以有群蕃献城的事,完全是刘沪将他们喊来强行逼迫,所以宋军开始扩建水洛城,铎厮那才率众示威抗议。
心中猜一猜,不会在这时候傻呼呼的插足,让赵祯派人下去调查真相。
君子党们太乱了……
形势真的大好,后世的王安石也从来没有这么好的形势。
可是……
叹息的事很多呢。
马上范仲淹做了一件让郑朗更叹息的事。
郑朗示意过。
不是滕宗谅,皇上至于这样无情吗?记仇?昏了,赵祯会记仇?
那个说这句胡话,郑朗能抽他的耳光子。
为钱?赵祯善待士大夫自古未有,若不是郑朗进谏,连开城门纳盗的几个官员,赵祯都替他们说好话,将他们无罪释放。况且滕宗谅立下许多功劳,值得为这些钱严格处理吗?再说,这些钱也不是真的装进滕宗谅的口袋。
可是范仲淹怎么做的?
他认为滕宗谅没有做错,不必要泼上污点,所以绝不低头,但根源在哪里?是皇上听信了小人谗言。
因此做了一件事,他与欧阳修进谏,让欧阳修同修起居注,自今而后,上殿臣工退,令其少留殿门,让修与注官出,面录圣语。赵祯愣了半天。最后说道:“从之。”
这是让很多人忽视的一条。
但这才是最疯狂的一条。
说起来很复杂,首先要从国家政务如何处置说起,一般各地奏折皆是由两府直接处理了,或者特殊的事务。由两府之外的衙门处执,比如专管财政的三司。疑难问题,于都堂,也就是政事堂解决。再不行,交给赵祯,赵祯批奏。要么下命令,两府皆有权下权内的命令。大的事务赵祯下命令,学士与知制诰起草诏书,也可以让其他人起草,多是前者。
所以不是皇帝处理所有国家大政的,皇帝权利就是最后的拍板权。
皇帝日常事务,宫内批阅奏折,大小朝会听群臣进谏,主持大祭祀。接见外国使节,但为倾听更多大臣的想法与意见,有时候还会前去两省。但去东府为多,或者都堂接见大臣,或者于后宫接见几个相关的重臣,询问相关政务,这个后宫内多在御书房,或者其他办公的场所,不会在寝殿。按照前世法例,皇帝做这些事要记载于史册,所以朝廷命令赦宥、礼乐法度、损益因革、赏罚劝惩、群臣进对、文武臣除授及祭祀宴享、临幸引见之事,四时气候、四方符瑞、户口增减、州县废置。皆书以授著作官。但不可能事后赵祯向著作官一一禀报,因此设立起居舍人与起居郎,侍立于御殿两侧。
大多数时候皇帝接见臣工,都有起居郎与起居舍人站在边上。
有人担心他们泄露或者有站队倾向,有,在宋朝官场上什么古怪的事都能发生。但严格说。一旦出现这种现象,是起居舍人与起居郎失职,要严肃处理的。
但私密的接见,或者皇上认为不重要的接见,或者个人召见,一般不必要请起居官前来记录。包括以前郑朗多次单独入对,旁边都没有起居官。
职责也仅是记录,没有干事权。一般选用起居官也是选择没有立场,有文采的中间派大臣,不能说大臣,起居官职位不算很高。
欧阳修现在是什么官职,知谏院长,二号言臣,主持起居注可以,那是事后将起居官的资料整理修编,直接挤起居官员的职权,参与记录……晕!
揭开皇帝职权与起居官性质,奥秘出来。
想一想,以后皇上若召见那一个大臣,欧阳修往边上一站,那真是百鬼莫侵。估计这小子现在连玉皇大帝在此,恐怕也要退避三舍,怕啊。
或者接见贾昌朝,又不喊欧阳修立于身侧,那等着进谏弹劾吧,甚至赵祯再私自接见郑朗,也必须喊欧阳修立于身旁。赵祯问,郑朗答,敢不敢说君子党的坏话,新政的坏话?
并且再一次让韩琦前去陕西主持事务。
陕西军政大权全部掌控在君子党手中,要么郑戬,要么韩琦。范仲淹还遥控着河北的宣抚事务。再加上欧阳修变相的将赵祯看紧……
郑朗汗了。
大半天后郑朗夸了一句:“有魄力。”
不知道是夸奖范仲淹,或是夸奖赵祯的。
不去管,这群人多半已经患了失心疯。
下值,走出宣德门,忽然站住,看到一行人。他的几个娘娘全部站在宣德门外,因为冷,缩在车中,直到他们出来,几个娘娘与崔娴她们才从车中下来。六娘七娘怀中还抱着两个两三岁大的孩子,孩子长得不好,一脸菜色。
郑朗古怪的走过去,喊道:“大娘,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六娘,七娘,你们怎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