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听后,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下旨,吕夷简答应给钱缗,灾民的事不用扯皮,可宋庠,你们暂时不要回来,与郑朗一道查案。吕夷简没有处罚,郑朗却处罚了,多少失了过错,将他的散官阁官一抹到底,职官捋成从六品的成安大夫。
不过又在旨意中说,好好将太平州做好,替朕看看江南。话外之音别叫屈,暂时处罚你一次,以后立下大功,朕再对你进行封赏。
这样的处罚,让官员怎么害怕,换其他的皇帝,无论是吕夷简或者郑朗,这次都会壮烈“牺牲”。然而吕夷简没有事,郑朗也只小降降,后面还留了一个尾巴,别担心,朕不久等风声一过,还会升你的官……
郑朗接旨后哭笑不得。
这让他意识到,真斗起来,自己眼下绝不是吕夷简的对手。
可吕夷简也不想的,终让他人生中又多一个污点,一个君子党们攻击的理由,危机暂时度过,可在家中气得直哼哼。
斗法的结果,两败俱伤!
郑朗又与贾昌朝谈判。
贾昌朝亲眼目睹,也看到太平州的账册,并没有刁难,也没有为吕夷简省钱,直接问:“郑知州,不能再拖,需要多少钱帛,直接说,将事情解决了吧。”
郑朗苦笑一下,若不发生这件事,自己打算开口讨要四十万缗钱,否则会很紧张。但发生这件事,自己反而开不了口,道:“最少二十五万缗钱,否则我无法安置灾民。不仅要救,是安置,还不能让他们受到多少委屈,你们呆了这么久,也知道很难。”
三人听完后,半天不说话。
郑朗道:“不能少,若少就是发生这件大案子,我也不能接受。”
“郑知州,吕相公知道你需要多少钱帛吗?”蔡襄问。
“应当知道,此次朝廷没有因为此案兴师动众,大约吕相公提前得到消息,我的奏折未到京城,就安排好了。”说到这里狐疑地看着贾昌朝一眼,但没有证据,也不好说什么,又道:“既然吕相公让贾说书与我谈,让我猜一猜吕相公给的底限。”
“多少?”蔡襄问。
“五十万,对否?”
贾昌朝不得不点头。
“这是最高限度,以吕相公的权操之术,大约也料想我所要的钱帛在二三十万,三四十万之间。不会超过五十万。”
蔡襄与宋庠差一点气晕过去,虽多,为了安排几万最赤贫的百姓,也不算多,就为了这几十万缗钱,几位相公,一个知州,不顾几万民灾民,扯皮扯了两个多月?
郑朗没有多说话,事情那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岂止是吕夷简,还有朝中其他的人。但触犯了吕夷简的权威,却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贾昌朝不解地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多要一点?”
“我只是猜测,吕相公的城府容易猜么?就是猜中,现在这时,我又敢多要么?”
三人琢磨了一下,皆无言。
郑朗又说道:“此案麻烦就交给你们三位了,我还去有事。”
“你要到哪里。”
“我受伤了,养伤去。”
“受伤?”
“蔡知谏,你说我有没有受伤?”
“你不能去,案子未破。”
“死者已逝,他们的家人还在人间,我以后会照顾。但这么多生者怎么办?你以为二十万缗钱能做什么?想要平安地将这些灾民安排下去,又不让大臣找到话柄,不想方法,两百五十万缗钱也不够!”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一户五十亩良田,圩田价每亩接近了三缗钱,仅地一户就要花一百五十缗钱。并且这种安全的大圩田,就是花钱也未必买得到。多少户?吃的喝的用的,一直到明年秋后,得花多少钱?”
“……”
“但我们没有破过案。”
“你们难道一辈子呆在京城?以后主持地方事务,要不要破案断案!”说完,郑朗狠狠一瞪眼睛,离开,养伤去!两败俱伤,可自己伤口更深,慢慢地舔自己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