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准备
郑朗带到皇宫,老程几乎将他当小祖宗供着,在牢房里也没有受到委屈,甚至因为江杏儿与四儿时常探望,衣服经常换洗,都干干净净的。看到郑朗没有受多少委屈,小皇帝松了一口气,道:“郑解元,是朕错了。”
“非陛下所错,乃臣错了,不管怎么说,燕王乃是陛下唯一至亲的长辈,臣就是激愤,也不能用那种语气说话,况且当时陛下心情冲荡,臣更不应当添乱。关一些天,权当一个小小的惩罚,并不为过。”
“咦,郑解元,为什么你每每发言与众不同?”
“陛下,臣学的是儒学之术,不是法家之言。周书说,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孟子也说,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以佚道使民,虽劳不怨,以生道杀民,虽死不怨杀者。老子之道亦有可取之处,将欲翕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予之,所谓微明。固然此语有授人阴谋权术之嫌,却是一语的中。实际将这些话用于实际当中,也就是治病将欲瘳之,必姑眩之,治学将欲约之,必姑博之,使民将使劳之,必姑佚之。”
法家大义是立法,强行使百姓遵守国家的制度,儒学却是欲取先予。郑朗说的正是这一段意思,又道:“想要别人理解你,首先得理解别人。臣这些天在牢中并没有吃多少苦,若站在陛下的角度思考,更不会怨恨陛下。”
说得小皇帝都不好意思了,讪讪道:“你坐。”
郑朗坦然坐了下来。
小皇帝随便的抽出几叠奏折,扔到郑朗面前,说道:“你看看。”
郑朗打开一看,全部是弹劾以前老太太种种的,只看到了三本,就没有再看,说道:“陛下是不是认为太后前面刚一驾崩,后面这些大臣就变了节,与臣相比,节气不够?”
“没有那么严重,可朕总觉得不妥。”
“他们做得没有错。”
“为何?”小皇帝再次惊讶的瞪大眼睛,又来怪言了。
“臣关在牢房里,可是身边两个小婢时常来看望,听到一些坊意的传言,路上又淡淡的问了程府尹一些事。既然陛下一定要问,能不能容臣再斗胆往下说去?”
“你说吧,”小皇帝苦笑了一句,你三次进京,一次批评朕的养母,权倾天下的刘太后,一次痛骂我的皇叔,还有什么为斗胆的?
“一朝君主一朝臣,陛下是准备对朝堂大臣进行大的调整吧?”
“不能胡说。”
“不是胡说,陛下要这么做啊。”
“说说原因,”小皇帝再次苦笑,与此子说话,不能以常人心态应付。
“例如早朝时,若是蔡中丞不是说那句话,而是说了一句,太后遗诏,谁敢不从,后果会是什么?”
小皇帝让他说得冷汗一冒。
“陛下提拨自己心腹为重臣,很合乎情理,这不是陛下,是为了国家稳定。”
“为何唐太宗用魏征?”
“时势不同,唐太宗手下文臣武将太多,仅用一魏征,微不足道耳。”
其实小皇帝正准备这样做的,听了后久久不语。
“正是这一点,这些大臣省怕陛下认为他们是太后的心腹,于是纷纷上书弹劾太后,以示自己清白,好让陛下不对他们贬放,保住荣华富贵。”
“气节何处?”
“陛下,真正有气节又有能力的大臣,又有几个?”
小皇帝不能言,可用眼睛看着郑朗,那意思是说,你好象算一个。郑朗摇头:“陛下,不用看臣,臣有没有才华,没有证明,不能算。满朝文武中,真正有气节又有才华的人,臣只看到一人。”
“谁?”
“范通判。”
“倒是一个有能力的大臣……”小皇帝忽然语住,***,朕这是怎么啦,与一个小孩子谈什么大臣,但他正准备将范仲淹召回朝堂呢。
郑朗没有在这问题上多说,范仲淹是有才华,可略过迂阔,又让欧阳修他们在不知轻重的恶搞,最后让那场改革不了了之,反而留下了许多弊病。其实倒是史书里的奸雄们,吕夷简、庞籍他们这些人做了许多实事。
所以这几天在狱中他又想了,可越想越苦恼,是非黑白,青红皂白,就没有办法分得清楚。同样主动避开这个话题,又说道:“臣不惧,是臣散淡,一心想考中省试,十有五六倒是为了与崔家的婚约,不让自己几个娘娘伤心,对仕途不担心。无欲则刚,因此,臣认为对的就应当褒扬,错的就应当指出来。太后临终前召臣谨见,若知道臣是这种品性,会不会在九泉之下让她失望?”
说完一脸内疚之色。
小皇帝很无语,人家认为自己养母就是好的,就应当知恩图报,又怎么的?但心里一声叹息,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他无欲则刚,可真是如此。至少在德操上,满朝大臣,大多数与郑家子相比,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郑朗继续说:“象臣这样,气节也许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