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收拾一下。”郑朗喊道。
外面他的名声越来越恶,不仅是因为明珠楼事件与端午节群殴事件,还有七位好兄弟做下的斑斑恶迹,结果也算到他头上。
但自家人能看清楚,自家小主人真的变了。
这个理向谁说,为此大舅都差一点与好朋友闹翻了脸,不准说我家侄子不争气。总之,是一个黑了天的冤枉。
当事人自己却丝毫不在意。一半年时间的静心学习,心智终不是十一二岁的少年人,进步很大。外人怎么评价要紧吗?早晚我会有一鹤冲天之时。
柳儿也改变了态度。然与郑朗依然十分生份,有可能是前两年抓小鸽蛋大法,将她吓得心里面留下阴影了。有可能渐渐长大,身体发育,带来少女的羞涩。
两个小丫环中,郑朗仍然与四儿走得近。
“来喽,”四儿高兴的答应道。
一张小脸红朴朴的,仿佛熟透的苹果,能捏出水来。对自家小主人,她自从亲眼看到查账的那一幕,从心眼里面充满了崇拜。
新知州主办的诗社不远,都没有坐牛车,与几个鼎鼎大名的好哥们儿,穿着轻薄的春衫,摇着扇儿,向蔡水河畔走去。
寒食节与清明节到了宋朝时,合二为一了。大约的习惯依然保留下来,禁火,吃冷食,祭祖,踏青。同样一个很热闹的节日。和平已久,北宋几代皇帝比较着重内政,老百姓生活渐渐变好了,逢到这样的大节日,就充满了喜气。
听闻新知州主办诗社,来的人很多,有郑州各级官吏,富豪乡绅,文人雅士,包括郑朗的大舅,也有不少平民百姓前来观热闹。还有,就是女子!
北宋的风气并不象后来人想像的那么保守,禀程着唐朝的一些习惯,依然十分开放。寡『妇』再嫁并不以为耻,比如范仲淹的母亲就曾改嫁过,并没有官员认为他母亲做法是不对的。再比如女子的出门,也没有那么多框务约束。
许多良家女,一起从闺房里走出来,看一看郑州的青年英俊。
还有许多小姐们,有的被恩客拉着,拥出城外,有的没有恩客相邀,自己儿约伴来到蔡水河畔看热闹。
新知州刘敬看着从四面八方拥来的人群,枯瘦的脸上堆满了春风般的笑容。
他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以文学拜官,上任后政绩平平,侥幸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让他在任上没有发生重大的事件,慢慢地升迁到知州这个位置。
但人心总是不满足的,郑州离东京近,就在诸位大佬的眼皮底下,很想做出一番政绩,能不能进入三省中枢。其他的举动怕会出问题,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巡视了一下在场的人,大多数郑州城中自认为是青才英俊的人几乎全部到了。
朱通判低声问道:“刘知州,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吧?”
“嗯。”
衙役们抬来六张朱漆桃木夔凤纹翘头长案,很有喻意,桃木暗喻桃李满天下,象征了此次主办诗社的用意,夔凤纹暗喻诸多学子一朝一日高中省试之榜,飞上树头变凤凰。接着又拿来大量笔墨纸砚,纸放在木桶里,笔『插』在笔筒里,放在长案上,边上依次放上墨与砚台。
郑州的大豪绅岑东台,也就是岑大少的祖父,上前大跨了一步,说道:“刘知州,三月景明,恰遇佳节,知州主办诗社,乃是一场盛会,我代表郑州父老,邀请刘知州留墨一首。”
“谢过岑兄台抬爱,然此次诗社本意是为了褒奖后起,让他们一展风彩之举,刘某岂敢专美于前?”
仅一句,就定了义。
想上去亮一亮本事的,只能十几岁,或者二十方出头,岁数大了,看的书多,写的字多,老而弥姜,上面出现一篇篇佳作,准得将后进的小青年吓跑了。
岁数大的,就包括刘敬自己,都不要出来卖弄。看到那个桃,那个凤没有。
知州大人坚持,岑大少的祖父与众乡绅不好再坚持,退下。
宋朝狎『妓』之风十分盛行,甚至为了安抚边疆的将士一颗寂寞的身心,还设有军『妓』。如此佳会,怎能没有青楼美『妓』呢?
刘知州拍了拍手,郑州的黄判官带上来四个『妓』女。有两人是行首,另外两人也长于乐器,其中一女年芳二八,虽不是行道,长相也颇为艳丽。此三人分别表演筝、洞箫、琵琶。只有最后一女,出忽大家意外。
叫陈四娘,姿『色』十分平庸,因此在青楼里呆了十几年,名不显。此时都三十五岁了,快到了人老珠黄之年。但她却弹得一首好琴。刘知州无意中听到她的琴声,十分欣赏,心中可怜她的遭遇。若是长相再好看一点,凭借着这一手琴技,也能在郑州城留下芳名了。然而因为姿『色』不出众,在青楼里过着凄苦的生活。
恰逢盛会,将她邀请出来,一是同情,二是琴技是很出『色』,让她当众弹奏的。
刘知州轻咳一声,人群立即安静下来,知州大人要发话了。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还传出几声喊:“让一让,让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