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郑朗是彼郑朗,此郑朗是此郑朗。
当初与肉身父亲订下这门亲事时,两人是同僚,是好朋友,父亲死了,崔有节步步高升,成了孟州的知州大人,也没有嫌弃这门亲事。现在的崔家不是唐朝的崔家,现在的郑家也不是唐朝的郑家。
崔有节心里面也许还想保持几百年前的传统,来一个崔郑姻好。
然而他终是一个要脸面的人,出了这档子事,就是同僚交谈时,哦,那个郑州的小『色』哥,就是俺们崔知州的未来女婿,面子上肯定挂不住。
前来问清楚原委,多少有悔亲的动态,但因为昔日与父亲的友谊,一直开不起来口。才形成现在唇唇欲动的场面。
对此,郑郎也无所谓。
郑家的家世还可以,自己也不是那个郑朗,是败家子,只要努力,做不成官员,可以做一个快乐的小地主。天涯何处无芳草,没有必要非要迎娶崔家这个女儿。再说,长得什么样,还是数年前见过的一面,小『色』哥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但几个娘娘的表现,特别是心地善良的大娘与亲生母亲四娘眼中都快闪出泪花,郑朗不得不主动站出来。
崔知州看着几个女人,叹了一口气,摔了一下袖子,要离开。
郑朗一下子将他袖子拉住。
不能让他走,崔知州没有说什么,可一旦回去后,与岳母大人一说,再次生起悔亲的念头。人在人情在,一离开,看不到几个娘娘的悲伤样子,为了女儿未来着想,十有八九还会悔亲。
悔亲不要紧,屋子里几个女人肯定很难过。
但也不能说。
不穿不知道,一穿吓一跳。
古代远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生活习惯不同,衣食住行不同,连说的话都不同。郑州虽是地处中原大地,但百姓说的话绝不是普通话。通过原来少年的记忆,郑朗能听懂,可是讲不出来。
才清醒的时候,郑朗吓着了,看着几个老老少少的『妇』人焦急在床前转,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这是在哪儿?”
问完了,几个『妇』人哭了。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以为他脑袋打坏掉,丢了魂,连忙请了几个大仙回家请神招魂。
自此以后,郑朗再也不随便开口说话,说,也是慢慢地说,说得很别扭。
崔知州此时心情恶劣,自己若是象几天前慢腾腾地,一字一顿的说话,会更生气。因此,不说话,长揖伏地,态度十分诚恳。
崔知州只好转回身体,站了下来。
郑朗对四儿喊了声:“剪子。”
四儿跑走,拿来一把剪子,崔有节有些奇怪,看着他。
郑朗吃力的将那盆盆景拖了出来,拿起剪刀,在树桩上周围走来走去,端详许久,才拿剪刀动起手。来了好几天,每天看着眼前这盆刺柏,感到扎眼儿。一直在床上养着伤,心中对穿越而来,包袱重,没有动它。可盆景不是一幅画,它是立体的物事,不仅要从床上看的一面着手,还有两个侧面,一个反面,上下前后左右。
先是小心翼翼的修剪去后来新长出来的几树小岔枝。再缓缓的剪去多余的枝叶,最后才修华盖。动作不是很快,剪慢一点不要紧,可以再进行一次修剪。但剪得快,大意了,剪去一个需要的枝叶,再也安上不去了。
手有点痛,本身又不熟悉,但终于将它剪完,对崔有节说:“看。”
崔有节一直在看,几个『妇』人莫明其妙,只知道经儿子的手修剪后,这棵“小树”变得很好看,但多是下人与工匠做的活,对改变崔有节的态度不会起到帮助。又转过头看崔有节,然而崔有节脸『色』已稍作缓解。
郑朗观察着他的表情,知道还是做得不够。想说,可连贯的宋朝话,至今还说得不习惯。想了想,走到书桌面前,从墨盒里拿出圆墨,又摇了摇水中丞。几个『妇』人不懂,简单的规矩还是懂的,水中丞多用瓷陶,也有铅锡玉等材料,最忌铜,铜『性』猛,储水久则有毒,易脆笔。但不是铜丞,一般情况,水中丞水也不能久储。
郑朗自父亲死后,疏于学习,纵然读书,只是做一个样子,再加上伤病,因此水中丞里没有水。
只好抄起桌上铜铸牧童卧牛水注,对四儿又说道:“水。”
仅吩咐四儿,柳儿岁数略大,曾多次遭到过原来的小郑朗袭她的小鸽子胸脯事件,对郑朗很反感。畏于下人的身份,平时敢怒不敢言,可不大听郑朗的话。
可见原来的郑朗恶劣斑斑如此。
四儿小跑着,在水注里盛了一些清水回来。
用水注往砚台里滴了十几滴水,很有讲究的,水太多墨淡而扩,水太少墨重而涩。并且绘画写字用墨皆是不同,个人风格,同样用墨轻重不同,因此水注很重要,绝不是一件摆设品。往往内行的人,写字或者作画时,都是一滴一滴的水,来做调节。要么通过研墨来调节,可那样的话,又会浪费。外行人浪费不要紧,反正我就是一个大老粗,一年写这么几个字,能浪费多少?但放在内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