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公,天都山非同昔日,西夏驻有重兵,若是孤兵深入,恐危矣,”司马光道,不能说他没有道理,郑朗烧了一回,但那时不同,元昊带着西夏主力在攻打麟府二州,郑朗这才取得石门堡大捷,火烧天都行宫。现在还能复制么?
“君实,且听我说,庆历之时,西夏可以扬长直入到陕西内腹,甚至张元献策,一度建议元昊兵指京兆府,但现在可否?”
范仲淹的筑堡寨办法是一个笨办法,未必很管用,大道小道那么多,能一一守住吗?即便郑朗在怀德军蚕网式的防御,西夏还能从小道潜入,骚动百姓。堡寨越多,驻守的兵士必然增加,陕西元气一直没有恢复,固然与用兵有关,也与这么多堡寨有关。但有利就有弊,自府州到秦州,漫长的边境线上分散着密密麻麻几百个堡寨,西夏可以骚扰,想扬长直入那是不可能了。
怕司马光一时想不明白,郑朗索性进一步的解释:“自从西北诸多堡寨一一矗立后,西夏依然屡屡入侵,却不敢深入,对我朝伤害就不会很大,只是疥癣之痛,虽痛虽让人气愤,不能运摇我们宋朝,那怕是陕西的根本。虽用费惊人,然主动权渐渐向我朝倾斜。出兵天都山,西夏必然会报复,但反过来想,我朝就是求安,西夏能给我朝一个安吗?只能动用下策,以杀止杀,互比伤害,看那个国家人口多。那个国家经济发达,钱帛充足。物资丰富!”
司马光想反驳,但也茫然。不可能与老师进行狡辨的,那么得说一个道理,国家对梁氏母子并不薄,要岁赐,重新给岁赐,说一年二十几万,乃是银子。乃是绢,何止二十几万,再说宋朝自己儿经济也困难呢。要册封国主,马上册封国主,要绥州,马上同意以最小的代价交换绥州。中间虽有郑朗一些谋略,至少放在桌面讲道理。宋朝做到仁至义尽。刘沟堡事件,宋朝还容受着,若一二再,再二三,除了以杀止杀,还能怎么办呢?
郑朗一笑。若说苟和派,司马光也算是一个。将他安抚好了,苟和派所带来的危害,会减少三分之一。
司马光迷茫的眼神看在郑朗眼中,放在心里。未说,继续道:“其二。没移族投奔我朝后,一些亲近没移族的兜岭北部诸族陆续遭到没藏氏与李谅祚打压,生活困窘,多次派人潜入我朝要求投奔,因顾忌,我朝再三拒绝。这些部族自折姜会开始,一直散落到天都山一带,既然梁氏不给我朝脸面,撕破了脸,还要顾忌什么?这些部族就可以利用。”
司马光低声问:“没移氏……”
郑朗有些惆怅,道:“算是我欠亏了她……若此次立功,我在陛下面前保举她的家人,当成补偿吧。”
这是明智的做法,但司马光想到那个女子对郑朗的情义,也有些怅然若失。
郑朗呆了呆,继续说正事,道:“第三,我划分了各部司职责,仍因为改制,兼领了西府半年多,对西府事务眼下还比较熟悉,并且西府有晦叔,有子华,他们不会对我掣肘。”
“旸叔也不会,”王安石插了一句,暂时他与陈升之还是共穿一条裤子的。当然,吕公著与韩绛不用说了,至于富弼因病多半不能来西府处理事务,就是来,富弼大半还会支持郑朗的,相反,郑朗自己所在的东府因为文彦博,还有赵抃,他是独行侠,也未必全力支持郑朗,幸好唐介死了,不然郑朗在东府做事实际很困难。
不过随着吕公著任枢密使后,也许赵顼不认为有什么,高滔滔对赵顼说赵祯小看了她,真要没有赵念奴这个把柄在高滔滔手中抓着,师徒数人,皆名列高位,高滔滔一点不忌惮,那是不可能的。
至少西府这边没有问题,难的就怕三司。
三司使是吴充,他是欧阳修的儿女亲家,这个亲家也没有多大关系,例欧阳修与王供辰,后面的吕嘉问与吕公弼,吕公弼暴怒之下,将吕嘉问逐出吕氏家族,王安石兄弟等。况且吴充在郑朗知杭州时,有过提携之恩,他仕途第一桶金就是在杭州挖来的,后来郑朗与吴育关系默契,也能算是好朋友,即便对欧阳修,郑朗后来做得也不薄。吴充默然主要原因还是蒋之奇与彭思永,这两人用他女儿与欧阳修扒灰的事攻击欧阳修,偏偏又有才华,下放后吏治突出,郑朗因爱才再度提携,未将两人调回京城,但做了一些调动,给予重用。就事论事嘛,这就疏忽了吴充的感情。对此吴充有些小不快,见到郑朗的面,十分冷淡。
过了很久吴充才化解开心结,赵顼也在成长,直到来年,隐隐看到吴充对郑朗那种冷淡,才说了一句,朕问过有首相之资,郑公推荐过你。意思你连这个坎都迈不过去,如何做首相。
那时吴充才感到惭愧,由此以后,对郑朗心悦诚服,亦被传为美谈,王旦如何保举寇准的,两者做法十分类似。
现在还不行,一旦大规模用兵,三司必调动物资,这就是不美的地方。
郑朗也未说,出兵天都山,再烧西夏天都行宫,必须从长计议,不到冬天是不行了。又说道:“第四,莫要小视了这三人组合,若组合得当,可抵庆历四大将巅峰时期(指老种、狄张王四人),王章二人欠缺的就是实战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