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左右士卒,满意的点点头道:“这才有点样子。好了,不磨叽了,和家里人都交代了吗?”
士卒们纷纷点头。
高校尉言道:“交代了就好,我粗人不会说什么漂亮,我只能告诉你们,此去洛阳,是与李唐的争天下的。关中兵听说很能打战,但我们幽州兵也不是从小唬大了。”
“有句话说给你们,也说给我的,是将军讲得,必死则生,幸生则死。”
“诺!”众士卒轰然领命。
“好样的,这才是我幽燕男儿的本色,走吧,到城南登船!”
当下八百府兵整队,向城南而去。一路之上,负责静街,维护秩序,幽京巡城司的士卒,皆是竖立行礼,向出征袍泽的敬礼。
踏出南门。赵军士卒一并唱响了出征战歌。
一路上军歌嘹亮,城南永济渠的渡口上,早就是挤满了人。
陈阿四他们行伍到时,前前后后都是人头,连码头都看不见。
“报上番号!”一名将领一手执笔,一手拿着书薄。
陈阿四道:“新编府兵八军的。”
“怎么才来,等了你们半天了。”
陈阿四看对方乃是一名旅率,当下不敢反驳,抱拳道:“没办法,领兵器耽搁了。”
“罢了。罢了。武卫军的已经先上船了。你们排在他们后面吧,真是的,再磨磨蹭蹭以后你们就走路到黎阳去。”
“武卫军?这位旅率,向你打听个人啊。知不知道武卫七军一个叫陈初九的人啊?”
那旅率将眼一斜问:“你问他做什么?”
“我是他大哥啊?”
“不知道。”旅率甩了脸冷冷答道。
陈阿四碰了个钉子,当下不说话了,只能和弟兄们排着长龙,一步一步的挪动着。
“武卫军戍字营登船!”
陈阿四他们让开了大道,但见铠甲之声响动,赵军士卒快步奔行向前。
“丘老四!”陈阿四陡然抓住了个满脸扎须的男子。
“呵,是你陈阿四,打听你弟弟吧,他好像在前边码头。不说了,官长叫我呢。”
陈阿四排了半个时辰,这才到了码头上,但见赵军的人马黑压压聚集于码头上。
码头上停泊了十几艘三层高的大舰,船板竖在码头上。士卒拿起腰牌验过身后,排队入船。
在船板上,好几个赵军骑兵用力拉扯着不肯上船的战马,而还有士卒,抱着箭镞,一捆一捆箱的往船上扛。码头上到处都是一片吵吵囔囔的景象。
陈阿四努力在码头上张望着,陡然他见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初九!”
“初九!”
“初九!”
陈阿四左右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地拼命挥手。
那男子并没有听见,而是扛着枪登了一艘刷着黑漆的两层商船。
陈阿四没有放弃,继续大喊。
“哥!”那男子终于听见,奔到甲板上,向陈阿四挥手。
这一刻陈阿四感觉眼泪都要流出了,骂道:“臭小子,也不懂得回家看下,娘多担心你。”
“什么?”
“我说你……”陈阿四开口道,“我说你要多保重!”
码头上人头攒动。
“保重!懂了吗?”
陈初九这才远远的点头。
这时,陈初九的船已是起锚,缓缓驶了岸边。
“还有记得记得给娘写信!她看不见,但可以叫别人念!”
待看见陈初九的船离岸,兄弟二人只是匆匆见了一面,陈阿四终于忍不住梗咽了起来。这时陈阿四感觉一只有力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正是高校尉。
高校尉知道陈阿四家情,这次征唐乃是惨烈的大战,谁都不敢言能活着回家,而陈家兄弟一并参军,只留下一个眼盲的母亲在家,若是兄弟二人一并出了什么丧失,只剩下孤母无疑十分悲惨。
但是乱世之中,谁不是如此,高校尉本以为作为乡兵校尉,只守卫家土就可以了,就算参加大战,也是算是辅军,但新年过后,天子征发乡兵为府军。
这一次征讨洛阳,连幽燕乡兵都征发了,幽京六郡又新募了两万乡兵。
高校尉想到这里,不由思念起,自己家哪个笨婆娘蠢儿子来。
“新编府兵八军的登船了!”
高校尉止住思念,对左右喝道,“弟兄们登船了!”
“你不要磨磨叽叽的。”
“哭什么,像个女人一样。”
高校尉的怒吼声,又在码头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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