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冬季,扬州街市上也是这般的鹅毛大雪。空气中却还隐隐地有着肃杀的气味。街道上空无一人,此时,忽然有细碎的脚步声一点点从远方传来。一个人影,从漫天的大雪中现出身形来。
他神色焦急,脚下不停,用足了真气,一步踏出接近丈余。北风刚烈,吹拂着他的衣衫哗哗作响。此人正是王昌明。
昌明听闻了随家遭逢大难的消息,他本来被随家家主派出做事。也正因此他才幸免于难。眼看着随家大院近在眼前,他焦急之色更浓。深提一口真气,脚步愈发轻快。人影闪烁间已到了宅院之前。
本来在这个时节,肯定是大门紧闭,拒不见客的。可随家却大门敞开,见此,昌明心中更是不安,对于随家破灭的传言不知觉间又信了一分。
“昌明大侠,您回来了!”听到招呼声,昌明一愣,撇过头看,是个随家的家丁。
王昌明与随天是八拜之交,这在随家是尽人皆知的事情。整个随家也不知觉间以昌明为二当家。
“大哥大嫂真的?……遭遇不测了?”昌明克制住脑子里的悲伤和晕眩,哑声问道。
“呜……”家丁哽咽一声,“老爷和夫人他们都……”“都怎么了!”王昌明有些焦急,声色俱厉地问。
“在您回来前一天就去了……全家上下都不知是什么原因,您一定要查明真相为老爷报仇啊。老爷生前待你就如亲生手足一般,昌明大侠,你是随家最后的希望,一定不能辜负了老爷的在天之灵。”本该以家丁的身份是决计不敢这样和昌明说话的,但悲痛之下,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昌明脚下一阵踉跄,险些摔倒,多亏了家丁扶了他一把。昌明又强提了口真气,稳住了身形。许久,深吸了口气。问道:“现在大哥的遗体现在何处?我要去看看。”他心里虽然痛似刀搅,但此刻却不是悲伤的时候。昌明毕竟久经江湖,识得大体。
“老爷夫人的遗体已入棺,这是老爷临终的嘱咐。”家丁一边领着昌明去往大堂一边说道。
“那,大哥可还有什么叮嘱?”昌明想了想,此事实在蹊跷,他也不明白此中的曲折,说不定大哥临终前发现了什么。
“有,老爷还有留书一封,要我一定要亲手交予你。所以小人一刻不敢耽搁,一直在门口等待大侠。”说着,家丁从袖子里小心地拿出一张叠好的纸。“老爷的棺木就在里面。接下来的事就要交给你了。”说完,家丁对昌明鞠了一躬,转身退下。
面前就是随家大堂,大堂正中停着一大一小两口金丝楠木棺材。想来棺材里的便是随天夫妇了。此刻虽然是白天,这大堂四周却总觉得阴森森的渗人,好像有什么在阴暗中窥视着你。昌明内功有所小成,感觉比常人要敏锐得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感觉到心里极为不安。
勉强压下心里的不安之感。昌明展开了随天的遗书。
“昌明贤弟,你见此书时,吾已是阴间一鬼。随家破败,此乃是天数,命中该有此一劫避无可避。还望贤弟能够节哀。大哥死后,随家必定无主,索性风儿此时不在府内。家业虽大,但树大招风。所以,希望贤弟可以帮我遣散随家余众,分发财物。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若是被刘家瓜分,也不必与他们争夺。只是,还希望你能找到风儿,切不可让他逞强,白白送了性命。只要风儿还在,随家便没有灭。
贤弟此刻心中一定充满了疑惑,为兄死因究竟为何。个中缘由我却不便细说。吾死七日之后,贤弟去往扬州城里,寻一个道士。到时自会有高人相助,到时你便将纯钧剑予他,这其中的谜团自会清楚。一定要请他来府内一叙,此事关系整个扬州甚至是天下的安危,切记切记!”
这一封遗书刚开始时铁画银钩极为工整,写到了后段,愈发地潦草,直至龙飞凤舞起来。想必是当时情况愈发危急或是随天已到了最后关头,弥留之时。
六日后,也即是随天死后头七的到来。虽然随家的大难传遍了整个扬州城,可是,繁华就是繁华。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昌明有些茫然地站在街头。他虽然对于随天的言行深信不疑,但是随天只说了让他去街头找一个道士。可是大唐年间,道教盛行,佛家衰弱。当今天子以老子为祖先,表达了对道教的崇高敬意。身为道士更是可以免除赋税,还有诸多福利。是以扬州烟花之城,那些算命堪舆之士随处可见,究竟哪一个是那个高人呢?
不住地踱着步,神色愈发焦急。他从今天上午便在扬州中寻找高人,可是现在日已西斜,这第七天就要过去。他也探查过许多道士,大多只会算命看相之术对于随家之事可谓无能为力。
“咦……?”昌明一惊,转头,眼前站着个布衣老者。老者须发皆白,清瘦的面容却很是红润,全不似个矍铄的老人。昌明心里隐隐有所感触,上下打量了一下,老者没有穿道袍,也不知道是不是俗家的道士。不过老者上下有一股绝尘的气度,仙风道骨,不似凡俗中人。
当下心里升起了一分希望。十分尊敬地问道:“请问这位老伯,在下有什么不对么?”
老者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