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双鹤缓缓点头,感慨长叹:“哦,若是凭吊当年,洗玉湖底的太霄神庭不可不去。讀蕶蕶尐說網.”
“正是,此间事了,便要经五链湖,去往洗玉湖。”
“大劫当头,魔劫肆虐,不可不慎哪。”
“自当斩妖除魔,不坠先辈之志。”
余慈之前的状态一直温文有礼,就是有刺儿也藏得很深,突然盘空硬语,杀出这一句话来,虽然刻板,但莫名就有森然寒意,如利刃出鞘,“铮”然鸣响。
苏双鹤不自觉摇了摇脖子,在外人看来,就是他对后辈的锐气或是刻板有些不以为然。但其实苏双鹤自己都不太明白心里是个什么味道,只觉得多年都没有遇到过,古里古怪,又有些新鲜。
接下来,他又和余慈谈及一些话题,大多还是探究底细,只是大都浅尝辄止,未能深入。反而把话题给绕得偏了,听得周围的修士云里雾里,不知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余慈则是心里透亮。
他一边随口应付苏双鹤,一关注那些星星点点的“目标”,正像席间巫咒化现背景中显示的那样,这些“目标”大都涂了一层血光,但也有几个例外。有刚才并没有发声的,还有就是发了声,却没有勾连上的。
苏双鹤应该也发现了吧,还有孟都公子。
关键就在张妙林身上,如果不算前面纯阳门那一波,那个醉鬼可以说是头一个作乱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苏双鹤漏过去,可事实是什么?
细心一点就能发现,在余慈“拿”张妙林出来之前,这一位在苏双鹤的巫咒化现中,根本就没有显示;而在“拿”出来之后,显示倒是有了,却仍然没能纳入巫咒的作用范围内。
所有的一切,都显化在那一片光晕之中,明明白白。
如果苏双鹤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无论如何都不会拿他的巫咒出来显摆。如今则颇有些骑虎难下的味道。
对这一点,余慈正如掌上观纹。
余慈正把握着苏双鹤的情绪变化,这是一种比掌控色蕴、白衣等人的七情六欲更微妙、更玄奇的感受。
大劫法宗的精神世界是怎么样的,余慈其实也知道一些,但像现在这样,完全没有魔种寄生,甚至连“黑森林”秘术都没有施展开,就能够按住脉胳,再抽根探底的经历,还是头一回。
不管苏双鹤为人如何,根基如何,在修为境界确实是劫法宗师的水准,
在这种境界上,对天地法则体系的掌控和影响,已经到了一个相当惊人的程度,若从天地法则意志的角度去看,大概就像是身体里的一个大瘤子,里面充满了与正常体系格格不入的瘟毒脓液,并且一直不停地试图向外扩散,与天地法则体系形成了剧烈冲突的状态。
这种扭曲和冲突,同样也形成了坚固的屏障,所有外界的力量,都要先穿过这层屏障,才能作用到本体之上。
余慈感受到了这层屏障,除此之外,由于苏双鹤非本体在此,他触碰到的“精神世界”只是本体的投影,要更为虚幻。形神交界地根本就不存在,也就是说,“黑森林”手段完全没有施为的空间。
可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他还是能够把得准“脉搏”,甚至是在苏双鹤不知不觉间,略微干扰其七情变化。
这里面,他并没有特别用力,可结果也来得太轻易了吧?
余慈觉得,若是分身或第二元神在此,应该更近于无情的状态,为什么会更轻松?
他能够感受到环绕在苏双鹤本人情绪周围,如焚天烈火一般的毁灭力量,远远超出了色蕴、白衣的水准和层次,但就是这样的力量,几乎没有起到任何屏蔽的作用,就像是一面看似坚固,实则处处漏风的墙。
所以,余慈也觉得奇怪,他想找出源头,却因为对方本体不在,暂时抓不住核心,只好暂时放弃。
不管怎么说,目前的局面对他最有利不过——他的选择变多了。
以苏双鹤目前的这种状态,余慈若只是要出一口气,完可以令其误以为已掌控全局,却在关键时刻给他一记狠的,当然,也得罪一记狠的。这种做法,固然一时爽快,但对方只是一具第二元神,伤不到根本,故而没有意义。
另外自然就是放长线。
本来余慈到北地,只是为了追踪小五的下落,别无他事。但眼下已经找到了头绪,而且从色蕴那里、从白衣那里,包括之前从天遁宗的阴阳那里得来的一系列消息,拼接在一起,使得情况有些变化了。
苏双鹤这边的价值大增。
可要与这人长久“合作”的话,只是扭转观感是远远不成的。
在大劫法宗师,尤其是苏双鹤这样的人物眼中,不入长生,便是蝼蚁,短时间的善意或恶感,怎么可能会影响到他长期的计划呢?
所以,余慈要更加一把力。
余慈和苏双鹤说得非常“投机”,直到程济世与碧波水府交涉回来,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是孟都公子拿着时辰,不愿再节外生枝,便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插言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