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登上虎辇玉舆隐轮之车,升空悬停之后,其一系列所作所为,已经让他们两个心力交瘁,难以索解。
先是莫名其妙地发呆;随后就见池上荷花戏法儿般盛放凋零,往来转化;好不容易异象消尽,却又是发如雷吼啸,碾压周边天地法则,吼音贯空入水,四面八方乱起波纹。
前前后后,先受情绪冲击,又遭雷音轰耳,洗玉湖上众修士今儿算是倒霉透了。
就算在绝大多数人所未知的层面,依然有一张情绪大网,控制着他们冲动的边界,可连续的刺激,还是使得满湖骚然。
知情的、一知半解的、稀里糊涂的,各色人等彼此碰头,传出了几十上百种言论,大都荒唐可笑。可在此刻,恐怕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卡在胸口的共同疑惑:
“为什么是赵相山?”
终究还是寒竹神君这样,信息渠道掌握较全的人物,最先反应过来。
“莫非今日局面,就是那头毒鳄搅出来的?”
“余慈此时发难,就是要向那人讨回公道?”
寒竹神君和荀愿的言语不同,但话中未尽之意,还是相当一致:
余慈竟然在昭示天下,他难道不知,如此就是斩断了自家的退路,把自己给摆上了赌桌?
“渊虚天君是给逼急了眼?”
寒竹神君终究还是有些幸灾乐祸之意,虽然他无法解释,余慈为何在绝大多数人懵然无知之际,主动暴露自家所处的局面。
如此作法,除了给他大幅加压之外,再没有丝毫益处。
寒竹神君自忖,若他在余慈的位置上,必会见好就收,趁赵相山没有冒头的时候,偃旗息鼓,至于日后,虽可能会被人编排一顿,可总会有应对之法的。
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硬生生走到“一线天”的险路上去。
正想着,身边荀愿又奇道:“他在干什么?”
两人眼看着余慈拿出玉册,神意穿透,书就文字。
“这……北地舆情图?”
这本最近一段时间内颇受各宗关注的图册,二人当然是知道的。不过,该图册只限少数人拥有,他们还真没有上手试过,也不知道余慈在上面写的什么。
不过,托三元秘阵信息渠道畅通之福,相应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开来。
某个洗玉盟高层甚至将图册上显示的文字留影保存,传到这里,让寒竹神君参考。上面写到:
“某年某月某时,无极阁主赵相山,纠众谋刺华夫人于莲池,不成;又刺上清余慈,仍不成。现隐于洗玉湖底千又四十三里处,两山夹隙之中,距采石岛七百又五十五里,其纠合之众,位置概略如下……”
文字中几乎看不出立场,但也只是“几乎”而已。
倒是其时间、地点、人物标识得清清楚楚,深得精要之旨。
当然,余慈若只摆弄这些,也不过就是文字游戏罢了,难道还要算他一个“首告”吗?
不嘲笑他撒泼打滚都算轻的。
可现在的情况是,余慈在“首告”的同时,还做出了准确的标识。
在文字之畔,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红圈,清晰的文字衬托下,显得有些扎眼。
其实那是很多相似的图形交叠在一起的缘故。
毕竟相对于广袤的北地三湖区域,洗玉湖的面积实在太小了,如果真的做出标识,在这种比例下,必然是重叠在一起。
寒竹神君二人所见的,只是洗玉盟高层发过来的留影,远没有真正的北地舆情图那般神异,所以才显出这种效果。
荀愿倒是想了个法子,按照文字所描述的方位,在中枢这边的洗玉盟地形图上逐一标识。
除了赵相山所在的秘府以外,大约二十多个方位,湖上湖下都有,描述得都比较精确。
荀愿标识之际,就是隐然心惊。
这些被标识的地方,竟然都是某些宗门在洗玉湖的门户乃至秘府所在,随便找出一个熟悉洗玉湖形势的修士,起码能指认出六七成,
最微妙的是,相关宗门,都是那些很可能受到上清宗回归冲击的。
前段时间,洗玉盟各宗商议有关情况时,曾就此做过一番调查,所得的结果,差相仿佛。
也就是说,他们和余慈之间,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更不用说,里面还牵涉到了无极阁。
私下里,和无极阁打交道的宗门绝不在少数,就是荀愿这样的,也不敢说自家宗门是否真能置身事外。
可私下里是一回事儿,明面上又是另一回事儿。
余慈没有点名道姓,但荀愿觉得,对那些宗门来讲,还真不如直接点名呢。
至少到那时,他们可以推托成个人行为,以做搪塞,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任人猜度,分辨也不是,沉默也不是。
涉及宗门的尴尬且不提。
现在让人最关注的,肯定还是余慈神乎其神的定位手段,以及他所声称的、深入湖底千里那一处秘地。
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