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多,光明城建公司项目部突然组织施工队和民工百余人,带着几十台机械车辆喊着口号、兴师动众地赶赴工地现场,不顾县建委值班人员的阻拦,硬是冲进去,占据了整个工地。
工地四周打起了多条横幅,横幅上大书:“还我项目,誓死维护企业合法权益”、“失信于民,谁来赔偿企业损失”之类叫嚣性标语。
郭伟全和李铭然早有心理准备。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立即启动了事先制定的紧急处置预案,郭伟全带工作组赶过去同光明公司项目部的人交涉,而李铭然则亲自出面,协调县局百余警力赶赴现场维持秩序,以防“不测”。
附近两个派出所、县局治保大队和防暴大队的干警悉数出动,全副武装做好了施行强制手段的各种准备。而工地中央,在光明城建公司项目部的蛊惑下,不少公司员工和民工挥舞着铁锨和镐头,场上一片喧嚣嘈杂。
郭伟全烦躁地从工地中央走回来,脸色铁青。他冒着极大的风险过去找李龙谈判,发现李龙并没有在现场。处在现场“指挥”的是光明公司一个中层经理。
这人奉了李霍然父子的死命令,一定要把事情闹大、本着不闹大誓不罢休的原则,他煽动在场民工喊着口号,与县里的干部和公安干警进行无形的抗衡。
李铭然刚刚让谢辉带人把围观而来看热闹的群众给驱散,回头看见郭伟全走回来。就奔行过去大声问道:“老郭,情况咋样?”
郭伟全恼火地摆了摆手道:“李龙没有来,他很狡猾。场上多数都是民工,受了煽动,情绪很激动——当然,也可能跟自身利益有关系。恐怕,光明公司是以兑现工资为借口。要挟他们过来闹事。”
“我看这样不行,必须要采取强制措施。老郭,估计彭县长快赶过来了。你抓紧向他汇报情况,我这边去继续调集警力,我就不相信。这些狗日的混账东西还能无法无天了不成?!”李铭然冷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大步向县局局长谢辉走了过去。
郭伟全犹豫了一下,本想拦住李铭然,后转念又一想,万一事态失去控制,警力到位也能确保万无一失。
……
彭远征在办公室里好整以暇地处理了几个文件,安排了几项工作,中间还跟副县长严华谈了谈申报国家级贫困县的事情。霍光明在走廊上急得冷汗直冒,来回走动,心神不宁。
光明公司聚众生事。他已经紧急向彭远征作了汇报。然而,彭远征的态度却似乎有些反常,他不但没有紧张、上火,反而显得沉稳淡定不慌不忙。现场那边不断打电话回来催促,可彭远征这边却一直没有动静。
就在霍光明心急如焚地时候。彭远征慢慢走出办公室,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走,老霍,安排车,我们去工地上看看!”
“好的。”霍光明一溜烟过去招呼司机。其实司机早就发动起车,等候在机关大楼门口。
两人上了车,直奔工地。
见彭远征的车过来,李铭然、郭伟全带着谢辉、马千军、韦明轩等县里的中层干部呼啦啦一下子簇拥了过来,将彭远征包围在了其中。
彭远征分开众人,大步上前,走出十几米然后停下。郭伟全和李铭然走了过去,其他干部则会意地等候在一侧,知道三位县领导要谈话,就不能过去参与了。
“彭县长,李龙很狡猾,可能是躲了起来……现场这些人多数是民工,受了他们的蛊惑和煽动,县里的同志正在耐心细致地做说服教育工作。”郭伟全压低声音道,“但是我感觉,效果不大,还是——是不是需要采取强制措施,还得你来拿主意!”
李铭然在一旁插话道:“还犹豫什么?冲进去,驱散了,把几个带头的项目部的人抓起来,先拘留了再说!”
彭远征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场上那四处悬挂着的醒目横幅,突然笑了起来,回头望着郭伟全和李铭然两人道:“老李,老郭,这家企业还真是流氓公司,很善于搞这一套嘛。看来,他们在其他地区的投资,也少不了也采取这种手段。这是想要跟县里撕破脸皮闹一场啊!可我们是人民政府,怎么能跟一家流氓公司一般见识!”
“不必要跟他们发生什么冲突。老李,让县局的人封锁现场,尽量不要让群众围观,同时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谨防他们有打砸抢的违法犯罪行为——但只要他们不动,就保持现状。”
“老郭,你继续派人跟他们谈,继续做说服教育的工作,耐心一点,不要着急。”
彭远征说到这里,突然扭头向站在不远处的县局副局长仲修伟挥了挥手。
仲修伟戴着头盔全副武装,奔行过来轻轻道:“彭县长!”
“老仲,你亲自出马,带几个刑警上去把项目部带头的那个人给我控制起来,然后想办法问出李龙的下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李龙拘留。哪怕他返回了泽林市,也要给我抓回来!法律程序上的手续,你们自己灵活掌握。”彭远征的声音变得低沉冷厉起来,“煽动民工闹事,这本身就已经触犯刑律,将他依法抓获,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