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邪抿嘴含笑,“忘忧不出院子,便知道的这么多了。要是时常出来走动,那这皇城里的事,是不是全都要被你打听到了?”
忘忧回以淡笑,“陛下取笑了。这皇城哪一处都逃不过陛下的眼,你若是有心疏漏,自然谣言满天飞,随便找个人稍稍一打探,便什么都知道了。但你若不想让人知道,自然也能瞒天过海,滴水不漏。”
“放肆!”傅青衡威而不怒,神色严肃。“你这女子未免也太过胆大,竟敢跟陛下这般说话?”
“哈哈!”苏莫邪开怀而笑,“傅将军无需怪她,忘忧本就是这直性子,心里不藏事,有什么便说什么的。我倒是十分喜欢她这点,闲暇之余,总是去她院子里坐一会儿和她聊聊天。”
“那是陛下厚爱,才觉得忘忧好,别人可不这么想。”
语气淡淡,忘忧是有意要挑起那傅青衡的脾气。却没想他只是冷眼旁观,再也没有哼过一声。
“好了,忘忧可知我今日邀你来此,是有何事?”
苏莫邪打着圆场,终止了这个话题。忘忧瞥了眼广场上的士兵,微微眯起了眼。
“忘忧不知。”
“呵~”苏莫邪低头瞥了眼她怀中沉睡的小狐狸,悠悠道:“你住在这皇城里,想必也听到了将要打仗的事。大祭司说你是会给雪国带来转机的人,我信她,自然也信你。所以出征在即,我找你来此,便是想问问你。此刻你放眼所见之景,可让你觉得心中踏实安稳?日后我手下这些将士与溟国士兵交战,你觉得,谁会输谁会赢?”
忘忧闻言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陛下问的这是哪里话?忘忧只是区区一介平凡女子,何曾有能力带给他人什么转机?陛下手下这些将士,各个都是雪国的好儿郎,至于能力如何,忘忧不懂兵法也不知门路,所以看不透。而那溟国的将士如何,我也不曾见过,便更加不了解了。陛下问我谁输谁赢,可真真是问错人了。”
四两拨千斤这一招,忘忧玩的越发得心应手。其实装傻充愣谁都会,关键是看演的好与坏罢了。即便是被看透,也无所谓。因为能看透的,都是聪明人。聪明的人,知道她有心不正面回答,自然也就不会再问了。
果然,苏莫邪只是抿唇微笑,不在言语。而那傅将军似乎对忘忧来了兴致,竟伸手主动相邀。
“眼下大战在即,练兵重地本不该再让闲杂人等进来。但陛下这般宠爱姑娘,还特意邀姑娘来此。若是就这么回去了,也未免太过可惜。姑娘既然是雪国的贵客,如今人也来了,不如就随我下去参观一番如何?”
忘忧眉梢一挑,以为这是傅青衡看她不顺,有心挑衅。殊不知傅青衡确实看她不满,但不是因为她刚才的言语。而是他从不信天道命运一说,若不是墨云溪真的从冰壁显示的地方找到了她,带回了她,傅青衡说什么也不会为了等这个丫头,而耽误这么长的时间。
沈独逸嘲讽的语气时刻在耳边响起,天音那冰冷的眼神一遍遍在他脑海里盘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就是凭着这些才活到了现在。
他了解天音,所以当年除了看见她的绝情之外,也看见了她的绝望和伤心。一切都是那沈独逸的错!只因为他是溟国的帝王,只因为惹不起,拒绝不得。他求过天音的父皇,求过天音的哥哥,可于事无补,没人愿意帮他。于是到最后只有选择带着天音逃走。却没想到,一夜天明,他没等到人,却等到了天音决定要嫁给沈独逸的消息。
他们本是夜国最令人羡慕的一对,美好的一段感情,最终落得天音嫁作他人,双腿残疾。他被驱逐出溟国,满身是伤奄奄一息的下场。
他恨,恨自己的无能。上天无眼,他便逆了天,命运无常,他便反了命。终于,他遇见了苏莫邪,那个相如妖孽野心十足的少年。
他在雪国住下,成了三军统帅。收苏莫邪为徒,实则也就是多了层相互束缚的关系罢了。他帮他训练将士,成就霸业。他答应事成之后,把沈独逸交给他处置。所有他想留下的命,都可以留下。所有他想杀的人,都可以杀。
年华易逝,一转眼,他的鬓间已有些许白发。他收养的义子也长成了俊朗少年。而苏莫邪,则更是妖魅的不似凡人,往往勾唇一笑间,连男子见了都会失了神。他还常常喜欢笑,别人只当这雪国的帝王是神仙下凡,长的好看人也和善。殊不知越是妖艳的东西,越是藏着致命的毒。
可正是这样心机极重有着野心的人,才能助他复仇。起初不过三年,他便已按耐不住。倒是苏莫邪让他耐心的等。他说溟国单是有个沐家,就足以让他功亏一篑。于是他问,是否要派人过去刺杀?那妖孽般的少年勾起唇角,只道沐家家主有着通天的本领,刺杀哪里可行?他早已做了安排。
事后他才知晓,苏莫邪要派的人,竟是跟随他多年,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他不解道,一个女子能有何本事?苏莫邪望着窗外白雪,眸光深邃。片刻后才回道:那溟国国后夏天音不也是一介女子么,她可是保了夜国上下所有人的命呢,你认为这算不算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