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薛隐红了眼眶。手腕上刚刚凝固的伤口因为用力,又裂了开來。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断断续续滴在了沈彦的脸上。
“疼……”
沙哑的嗓子费力的吐出这个字时,沈彦几乎是瞬间就收敛了笑容。他脚下朝峭壁上一蹬,借着力就翻身回到了崖顶。
快速撕下衣袂上的一块布,沈彦拉过薛隐的手,一边替她包扎一边怒道:“你还知道疼啊?我还以为你是脑子进水,整个人都傻了呢!有你这样的姑娘么?割血喂花是什么邪术啊你还就照做了,还整整喂了五年!怪不得你要一个人住在山上了,能干出这种蠢事,别人不把你当成疯子才怪!”
替薛隐包扎好,沈彦也顺便替自己包扎一下。布条刚撕下,却被薛隐伸手接过。只见她低垂着头,默默的帮沈彦包扎,一句话都沒有说。
小七爷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一见薛隐这个样子,满肚子的冷嘲热讽全部都咽了回去。他轻叹一声,就着沒受伤的手抚上了薛隐的头。
“你换个方式想一想,这其实是不是也是你师傅在天有灵,不愿意在看见你这么浑浑噩噩的活下去,所以才会让我们來这里找你?”
薛隐的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沈彦一边帮她擦着,一边安慰道:“跟我下山去吧。就算失去了你师傅,你还有我,还有木头,还有我三哥,我们都会把你当成一家人來照顾。这从今往后啊,你就跟着七爷我混。放眼整个大溟,沒人敢欺负你,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
薛隐为什么会喜欢她的师傅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师傅捡到她,她从小和师傅一起长大。师傅处处对她好,师傅很宠爱她。再來呢,就是师傅温和儒雅,风度翩翩,只要一笑起來,就觉得心里一片温暖。
要说薛隐最讨厌的人,就是那种轻佻的,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的。尤其跟女子斤斤计较,还得理不饶人。三两句话就能把你气个半死,偏偏自己还不自觉,就是喜欢招你惹你。
以上这些,某人占了一大半。所以薛隐只要跟沈彦一见面,总能三句话沒说完就能吵起來。要不是顾着沐烟是个孕妇,她早就把他们两人撵下山去了。
但如今,她坐在地上,狼狈不堪。沈彦就坐在她的面前,也是一身的狼狈。明明自己发疯跳了悬崖,到头來却一个劲的数落着她。明明那么难听的话,她却丝毫不觉得生气。明明很讨厌眼前的这个人,但这会儿却那么庆幸有他在。
“小隐,师傅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但师傅想要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沒有人会比我更加爱护你。如果你日后遇见一个肯拿性命去保护你的,那一定就是你真正的缘分了。”
薛隐捂住双眼,终是扑进了沈彦的怀里嚎啕大哭。一如每个孩子都要面临成长,一如大海中随波飘荡的孤舟,在经历了风雨的洗礼后,终于终于……找到了属于她避风的港湾。
沈彦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点苍白。但此刻他却抱紧了怀中的姑娘,笑的从未有过的灿烂。
到此,沐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展开一抹微笑,刚要跟沈离说明情况时,忽地眼尖的看见,那悬崖边一直含苞待放的月灵白露,此刻竟神奇般的开了花。
“薛姑娘!小七!你们快看!”
沐烟的惊呼声让那相拥的两人扭头去看,沈彦,伸手就把它连根拔起,花朵恰恰好定格在开的最灿烂的那一刻。薛隐呆呆的看着那朵蓝色小花,鼻子一酸,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沈彦跟哄小孩子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乖乖乖,不哭了啊。回头咱们就把它给捣碎了入药,好好给你解解恨!”
“嗯!”薛隐揉着眼睛,还真应了一声。
或许是哭的太久,亦或是这几年活的太疲累,薛隐跟众人回到木屋后,就回自己的房里沉沉睡了去。
直到晚饭时分,沐烟怕她饿着,便端着饭菜亲自送去她屋子里。把应付沈离的工作,都丢给了可怜的小七。
薛隐似乎睡的不怎么踏实,沐烟敲门时,她已经醒过來了。下了床打开门,看见是沐烟后愣了愣,忙端过她手里的盘子放在了桌上。
“姐姐怎么亲自送饭菜过來了?來,赶紧坐下。”
沐烟笑了笑,道:“本來应该是小七送过來的,但是我使了坏,让他留下來去应付他三哥了。”
薛隐忍不住去想象那画面,噗哧一下就笑出了声。“他活该!谁让他敢带着你偷偷逃出宫。你相公也是大度,这要换了别人,兄弟反目都有可能。”
沐烟微微摇了摇头:“不会的。倒不是因为沈离大度,而是我们都了解小七是个什么样的人。薛姑娘,说出來你可能不信。以前我们三个人在岚城的时候,多少漂亮姑娘都偷偷瞄着小七,可惜小七最多就是冲人家小姑娘笑笑,话都不会说一句的。他也就是遇见了你,才会跟你这般打打闹闹。你们啊,上辈子一定是冤家。”
薛隐低下头沉默着一言不发,沐烟见状,便开口喃喃道:“薛姑娘,说实在话,我们与你交情不深,也不过就是初识罢了。我这人或许是经历太多,所以一般不会对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