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官人向秦允明问道:“大郎,你我也好些时日不见了,前阵子府上发生的变故,让我心下担忧了一阵,好在你爹吉人自有天相,总算平息了下来。”
苏迨闻此言,有些疑惑的问道:“大郎府上有事发生?”
秦允明淡然的笑了笑,轻描淡写的将前些时日老爹入狱的事介绍了一下,并道:“不过是一场误会,家父已然正名,算不得什么大事。”
苏迨沉思了片刻,道:“现任杭州知州黄相公,可名作黄潜善?”
秦允明点了点头,问道:“苏二哥认识此人?”
苏迨缓缓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虽不曾见过,但家父出任杭州知州时,与这人有过来往,那时黄知州还只是州衙小吏。家父并不喜与此人,因为那时黄知州三试才中举,后来还听说其屡试不及第,到目前也仅仅是举人出身。”
李官人听了这话,不由奇了道:“举人出身才短短数年时间就升任知州,这也太不符合规矩了吧?”
秦允明自然是很认同李官人的话,在古代进士及第出身的人,一般要么是直接入翰林院任职,要么就外调地方担任县官,其间就算政绩卓著也是需要三五年的时间才能升迁。更别说一个小小举人,从一个州衙小吏要混到知州,几乎可谓是天方夜谭了。
当然,他心里很清楚,黄潜善背后的外戚势力肯定暗中给予其不少帮助。
他叹了一口气,这个话题再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想了想之后,忽然向李官人和苏迨请教了道:“世叔、苏二哥,小子近日下了一个决心,但却不知该如何实现,还请两位指点迷津。”
李官人与苏迨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大郎不妨直言。”李官人问道。
“这几日在家中慎思许久,如今小子年岁不小,整日吟诗作赋、挥笔掷墨虽然是文雅趣事,但终究不是正业。前几日经历家严陷狱之事,更让小子感到家中需要一位顶梁柱来主事才行,因此小子下定决心,打算用功读书学习,尽快取得功名,以求光宗耀祖!”秦允明神色十分正经的说道。
“哦?大郎竟有这样的觉悟!”李官人不由乐了起来。
苏迨在一旁却没有说话,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
秦允明点了点头,道:“正是。这件事小侄曾询问过县学的张夫子,不过张夫子似乎觉得我如今小有名气,若要读书取士,需从长计议才是。二位前辈都是过来人,倒是想请教二位当如何捷径取士?”
李官人呵呵笑了笑,道:“捷径取士?我自幼六岁开始读书,直至二十五岁才中举,又经过两试方才中了进士。唉,回想起来,这读书是要下苦功的,妄想一步登天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以大郎你的资质,现在开始读书,用功三五年之后应该就能步入科场了。”
秦允明虽然做好准备奋斗数年,但是他现在最担心的问题,并不是读书苦不苦,而是自己能否顺利的通过州试。州试是由州府出题,知州来审核,也就是说能不能中举全是知州说得算。
眼下他与黄潜善结下梁子,以这厮歹毒的心胸,自然不可能对自己公正了。
那日张师爷之所以说要从长计议,其实也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个因素。
虽然三、五年之后黄知州有可能调任、离职或者其他原因离开了杭州。只不过这是说不准的事情,万一姓黄的老死在任上,那岂不是耽误了一辈子时间。
“世叔,三、五年其实不算久,小侄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除了正规科举之外,就没有其他方法取士了吗?”秦允明脸色有些为难的说道。
“读书人都是如此呀?”李官人看着秦允明的样子,笑呵呵的说道。他以为秦允明年少气盛心中受不住三、五年苦心,所以才这样说的。
顿了顿之后,他又道:“苏二郎二十六岁便中了进士,大郎若真想早日取得功名,倒是可以向苏二郎请教请教呢。”
秦允明知道苏迨自由在横渠疏远读书,一读就是十几年的时间,虽然年仅二十六岁就中了进士,但是前面所下的功夫也不短。
苏迨微微笑了笑,神色十分淡然,说道:“其实以大郎你现在的情况,何必要追求功名利禄呢?大郎有才华,又有家世,生活无忧无虑。官场尔虞我诈、结党营斗,倒不如一身无牵挂的潇洒呢!”
秦允明虽然听了这话,但是却没有放进心里去,他读书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至于其他种种是影响不了自己的决定的。
苏迨见秦允明没有说话,以为秦允明对自己的感到郁闷了。毕竟秦允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一件事,自己不鼓励也就罢了,却还偏偏劝其放弃,或多或少是冒失了。于是他叹了一口气,连忙又道:
“愚兄追随恩师横渠先生多年,恩师曾教诲科场官场名利场,皆是人欲所在,能够远离那就尽量避之。只可惜愚兄迫于家境,不得不深陷其中呀。当然,大郎既然心意已决,就向着目标努力便是。如果大郎不愿意走科场的道路,不妨求得本地一些名士的推荐,上京报考太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