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直躲在侧门外的秦允明却留意到了孙维正的这番话,他知道孙维正和高彬若真是为了赚红包钱,不至于从始至终都表现出一副凝重的表情。越是要赚红包,越应该显得淡定自若才是,这样才能表示有把握搞定这件事。
他不由担心起来,以陈文深韬光养晦的性格,这个案子自然是希望点到为止。然而一旦这个案子闹大了,只怕陈文深是绝对不会顾及秦府的颜面,首要之事那就是先把自己置身事外去。
这说明,如果黄潜善要拿这个案子作文章 陈文深是绝对帮不了自己任何忙的。
虽然他原本就没指望陈文深会力挺自己,只是最基础的出来做个证、说几句好话总是应该的。现在看来,似乎陈文深连这些事都不会掺和了。
如今只能孤军奋战,走一步算一步。
秦允明缓缓吸了一口气,好在他心里还有几分信心,如果黄潜善想通过方世美的死来一举剪出自己,只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眼下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与这件事有关,而黄潜善也绝不会不顾秦府的势力而强加冤罪给自己。
他越想心里越气愤,昨日自己才去了一趟湖仙书社,暗示性的放出话,说自己不打算多管闲事,可是湖仙书社的幕后黑手们第二天竟然给自己下了一剂猛药。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杭州与钱塘县相隔有一定的距离,消息传递会有延迟,而钱塘县这边早就安排好的黄潜善的帮凶依然是按照原计划一步一步行事。
前堂上接着又议论了一会儿,过了一盏茶之后才渐渐散去。
秦允明本打算今日去杭州给吴王送书,但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时间,怕是能去杭州城但天黑之前赶不回来,因此只能作罢。
当天下午,方世美惨死在秦府门外的事情,就在杭州城内闹的沸沸扬扬了。只是群众们的舆论声音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形成统一的观点,各种各样的推测和遥想,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
秦府对这件事很避讳,秦老爷要求府上所有人都咬定,这件事与秦府无关,其他的闲话也不要多去理会。
傍晚的时候,唐观礼、薛文斌和袁彤跑到了秦府来找秦允明。
秦允明整个下午都让自己保持着冷静,不管怎么说决不能先自乱阵脚。他正午吃过午饭,就一直在书房里撰写《阅微草堂笔记续》,多存一些稿日后要轻松许多。
直到唐、薛、袁三人被小厮带进了园门时,他才稍停了下来,走到正门口相迎。
半个月不见,唐观礼红光满面、精神奕奕,神色和气色都很好;薛文斌则是不紧不慢,一副年龄最长的风范;唯独袁彤变化极大,原本袁彤年龄最小,身体最瘦,这段时间不曾见面,竟然变得更瘦了一些,头上都出了一些白头发,颇有未老先衰的意味。
“袁二郎,多日不见,你怎么这般憔悴呀?”秦允明诧异的看着袁彤问道。
袁彤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的说道:“我这段时间才知道什么叫寒窗苦读,我爹还真是够狠,听那老夫子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筋骨’云云,于是每天派人守着我,一定要读书到三更初刻方能休息。”
秦允明露出了一副同情的神色,说道:“三郎,虽然辛苦了一些,但好歹你用心读下去,迟早会是我们四人当中的佼佼者了。不知三郎你现在读到什么书了?”
袁彤脸微微一红,支支吾吾好一阵才说道:“刚读完《千字文》,明日就开始进学《论语》了。”
秦允明顿时汗颜不止,《千字文》其实与《三字经》、《百家姓》同属一列,都是少儿启蒙识字时期的读物,一般来说在五、六岁的时候便开始学习。他想到袁彤虽然在他们四人当中年龄最小,但好歹也是十二、三岁少年了,读了这么长时间才学完《千字文》,当真是让人不敢恭维了。
“无妨无妨,这只能怪我们以往太过贪玩,未曾潜心学习,纵然起步晚了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呵呵笑着说了道,然后将众人迎进了正屋的小厅。
落座之后,袭人、挽汐和秋杏奉上了茶水。
唐观礼忍不住直接进入了正题,向秦允明问了道:“大郎,这两天你可真是在城里兴风作浪不小呀。昨天传闻有人诬告你,今日又说诬告你的人死在了秦府门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快说说。”
薛文斌也兴致勃勃,附和的问道:“正是正是,咱们今天一听到了风声就十分担心的跑来找你。那诬告你的人怎么会突然死在秦府门口呢?”
秦允明苦笑了一阵,说道:“这我哪里知道,今天清晨院子里就大呼小叫说门口有一个死人,反正这件事与我们秦府无关,你们可不要胡思乱想才是。”
“说来真奇怪,那穷书生为什么要状告大郎你剽窃呢?我们也读过那首《念奴娇》,那可是百年难遇的妙作,若真是那穷书生写的,他老早拿出来一定能一举成名。摆明是那穷书生无中生有,他那德行岂能写出这样的妙作?”唐观礼煞有其事的说道。
秦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