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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江边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钱塘县尽管富庶有余,但平头老百姓晚上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便早早熄了灯睡觉去了。
虽然放眼整个县城城区,看上去寥寥冷清,并无繁华,可是只要将目光向江边移去,立刻就能看到一派歌舞升平、灯火辉煌。对于有钱人家来说,晚上必不可少的娱乐节目那就是逛青楼、游画舫,而这些场所便尽数聚集在江边。
听听美人唱小曲,与佳人才子一同吟诗作赋,不管男女老少都会心驰神往。这些已然不是消遣时间的方式,而是切切实实上层生活的一部分。
岸边的几座青楼统统掌起了灯火,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几尊发福的玲珑宝塔。江边更是一派春光,数不清的画舫荡漾在江水之中,一片莺声燕语、丝竹笙箫,好不热闹!
因为今日从江宁府来了四艘大画舫,将钱塘县本地画舫的生意抢去了不少。岸边倒是停着许多空置的小舫子,船主一边暗骂江宁府那四艘画舫,一边拼命向岸上招呼客人。只可惜好不容易有公子过来,却是打听大画舫停泊何处的。
秦允明等人刚找到江宁府那四艘大画舫时,画舫已经正要解开缆绳,向江中央驶去。像这样有实力的画舫,都是先接了客人,然后开到幽静的地方,以免让周围其他俗音破坏了雅兴。四人顿时急了,本以为来得够早了,却不料竟是最后一名。
薛文斌赶紧向船工喊道:“且慢,我们要上传。”
这船工都不正眼瞧这四个公子,一边收着缆绳,一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客满了,不接客,公子另寻那些小船去吧。”
秦允明听了这船工的语气甚至傲慢,立刻怒从心起,破口就大骂了道:“瞎了你的狗招子,这两艘舫子不是空荡荡的,你欺负大爷我没钱吗?信不信大爷我拿银子拍死你丫的!”
他早先就打量了一番这四艘舫子,除了其中一艘是给女眷日常起居所用,还有一艘果然是载满了客,但是另外两艘较小的舫子却显得很是稀松,绝不是所谓客人数量达到上限不能再上船了。
那船工冷笑了一声,道:“左边那‘点江舫’让吴王府的小郡王爷花了一万两银子包了,中间这‘画颜舫’是我们家苏姑娘表演的舫子,难道你们不知道今日只有‘福禄舫’接待散客吗?几位,劝你们明日早些来吧。”
说完,只听“哗啦”一声,缆绳已经拖进了江水里,画舫慢悠悠的离开了岸边。
四个小青年顿时呆在了岸边。
良久之后,薛文斌气呼呼了道:“贼厮鸟,那小吴王在杭州还没戏耍够,竟包了舫子一直随到钱塘县来了。”
原来吴王便是神宗皇帝第九子赵佖,也是当今圣上的皇弟,神宗时便被封在了杭州。只不过吴王因为少年时患上了眼疾,如今双目不能正常视物,故而王府的事务早早交给了独子赵奕来打理。
因为有宋一朝皇家宗亲的王,除了仁宗时定下了六个世袭王号之外,其余皆是不能世袭的,先王去世,长子则承袭为公爵,其他子女则承萌入仕。先前那船工所说的“小郡王爷”只不过是对吴王之子赵奕的尊称,赵奕被当今圣上封为武信军节度使、和义郡王,原本级别比亲王要低上两级。
想来这些贵胄子弟整日无事,自然是喜欢风月之事。这四艘画舫是从江宁府顺江南下,早先在杭州城停泊了几天,这赵小郡王必定被那苏小诗迷住了,因此画舫继续南下来到钱塘县时,便忍不住花了重金包下舫子一同随来。
唐观礼和袁彤都是一脸不快意,只得唉声叹息,心中恼恨不已。
秦允明叹了一口气,一甩袖子,道:“罢了,船工都这般飞扬跋扈,可见这画舫仗着财势不把人放在眼里,只怕咱们就算赶上了船也只能受气。再者,那苏姑娘表演还是单独一艘舫子,隔着老远,咱们还听什么看什么呀?”
袁彤点了点头,心中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觉悟,很是同意的道:“正是,我们钱塘县又不是没有美女,望江楼的蓉鱼儿、玉槟舫苏三娘,不都是才貌双全嘛。走,理这破舫子作甚,他处寻欢去。”
唐观礼却有些意犹不决,憾然道:“那苏小诗可不容易见的,听说她的歌声当真是绕梁三日、余音撩人呀,就这么走了太不甘心。”
薛文斌也叹声道:“都说苏美人是江南第一才女兼美女,若咱们咱们几个江南公子不曾见过,那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秦允明沉思了片刻,想到一个办法,说道:“若只是要听听歌声,我倒有个法子?”
三人齐齐问道:“什么法子?”
秦允明笑道:“这不简单?咱们雇一支小舫子,令舫子划到那苏姑娘舫子近前不就得了?即能省不少钱,还能独享雅间,多好!”
薛文斌一拍折扇,喜道:“好主意,好主意呀!”
秦允明暗暗窃笑,古代人思想太单纯,很多事情不懂得变相去思考。
当即,四个人匆匆的跑到河堤另外一边,雇了一支单层的舫子,一边吩咐布置了几个小菜小酒,一边交待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