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讨饭,又与你何干。”秋白露见他的手要落下来,赶快向后退了几步,“霍先生,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还是不要再相见了。你根本就不稀罕我,又何必做出一副慷慨的样子。就算你能容了我,你阿姨……霍先生……公司最后可能也要落在你手里,那是我能力不足,但我自己的命……这是最后可以由我拿主意的东西了,希望你还能留给我。”
“如果我不同意呢?”手下一空,霍东恒的心里顿时烦躁起来。
秋白露仰头,她的颈部修长,像是一只洁白的鹤。“那你直接杀了我好了。你要是不杀了我,我就绝不和你回去。你能带回去的,只有我的尸体。”
她那样绝决的态度,让霍东恒的心火一下子烧了起来,他就不信,凭他的能力,还不能把这样弱小的一个她收服。
秋白露见他的眼神危险,心中紧张,就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几步,可就在此时,她突然觉得脚下踩了空。
“小露!!!”
霍东恒见秋白露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就往楼梯下倒了下去,他急冲过去,想要拉住她,但他最后仍是慢了一步。
秋白露的身体重重地摔下楼梯,从身体各处传来的巨痛,让她几乎失去了意识,恍惚之间,她感觉到一种顿顿的疼痛,正在从自己的小腹中传来,黏湿地带着她体温的液体,从她两腿之间渗出,她觉得她身体里某样极重要的东西,就要离她而去。
她的孩子……她的宝宝……
秋白露突然意识到了,那种下坠的疼感意味着什么,她用手紧紧地捂住肚子,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拘留他或她,但最后,她仍是慢慢地失去了意识,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松开了。
霍东恒抱着秋白露冲出医院急诊室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他的脸色青紫,怀里抱着的女人正在不断的出血,腥红的血珠从医院门口一路滴了过来。
“给她找医生!她快不行了!!!”霍东恒抓住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就大声喊到。
但当医生们真正想把秋白露从他手中接过时,他又不愿意放开。
他怕自己一放手,她从此就会消失不见。
他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一路跟到手术室门口,若不是几个大力气的医生一起将他拖了出来,恐怕他就要一直跟进手术室。
霍东恒瘫坐在手术室前,他的手上黏乎乎的粘满了秋白露的血,他从不知道一个人能有那么多血可以流,他抱了她一路,他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在逐渐变弱,她的身体从温暖变得冰冷。想到这些,他突然看见自己的双手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想要把它们紧握成拳,却发现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竟然做不到。
他的心就像是掉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它不断的下坠,却永远也落不到底。
手术时间非常漫长,漫长得就像是永远也无法结束似的。
直到有护士走到霍东恒面前,他才意识到,里面的手术已经完成了。
“我太太她怎么样?!”他猛得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吓了护士一跳。护士见他眼睛里布满了血色,斟酌了一下用词道,“您太太身上有两处骨折,还有几处擦伤,这倒不是很严重,以后注意休养就可以了。但是……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孩子,没有保住。”
*
秋白露从麻药劲里醒过来的时候,望着四周四白落地的房间,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人,从她心里把某样最珍贵的东西,偷走了。
她低下头,看见被白布覆盖住的身体,她突然意识到,她到底失去了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她的亲人了。她所重视的一切,都离她远去,她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了。
霍东恒赶到病房的时候,隔着门,听见了女人凄厉至极的哭声。他停下脚步,用头抵住门板,感觉到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捅开了一个破洞,无数他原以为不重要的回忆,还有那些无法用语言言说的感情,从那里面漏了出来。
在那些如碎沙般闪动的回忆中,他看见年少的秋白露,她手里抓着一朵盛开的蔷薇花,塞到他手中,哥哥,花开得好漂亮,送给你。
她总是把她觉得最好的东西给他,从不问他需要不需要,她就是这样实心实意地喜欢着他,不掺半点假,也从不隐瞒。
隔着一扇薄薄的门,他可以感受到秋白露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知道,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可能了。
她再也不会爱他了,就像他从来也没爱过她那样。
他们不是没有过好时光,他和妹妹被母亲刚带来滨海市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像是重获了新生,母亲不用再担心她辛辛苦苦攒下的钱会突然被人抢走,半夜三更也不会有人冲进你的房间把你从睡得暖和和的被子里拎出来,没有任何理由地就朝你拳打脚踢,小妹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没人向他们吐口水,说他们是酒鬼疯子的孩子。
秋诚嘉给了他第二次做人的机会,他心中无比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