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不只是派了杀手来截杀自己,还在点心里下了毒。真是怕自己不死啊!鱼欢咬碎了牙齿,眼露凶光:“好!好!就让我看看,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只要我不死……”
只要我不死,我就不会放过你!一定会讨回公道!
替小雀,替琳娘,还有,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鱼欢紧紧地抓着七儿的肩膀,激动得不能自已。
秦艽在旁边目睹了整个的过程,一直没有作声,最终,他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又一次,就像他出现时一样的,无声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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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邀玉宫内殿烛光摇曳,照着鱼欢苍白而沉默的脸庞,她面前的桌上,摊开放了一排的东西。
穗花银钗,是十岁那年琳娘送她的生日礼,那一年,她们俩远下南海,第一次替江寒水圈到了沿海的第一块地,她的双环髻上就插着这支钗。
镶金绦丝玉玦,那年是琳娘带着她在湖广,圈了当地大地主的老宅之后,从那家老人手里得到的,琳娘见她很中意就让给了她,她也带在身上好几年。后来有了更大更好的,才渐渐不带在身上了,可也一直随身携着。
绢丝厚布袜,陪着她们到过塞外苦寒之地,她们要穿上厚厚几层才能防着脚被冻坏,那时的夜里,她们就一起对着火盆烘冻得发麻发痒的脚;
石榴花纹对襟半臂,是有一次她俩人在赶路时突逢大雨失足落水之后在小店里买来换的上,当时她们曾经对着彼此嘲笑模样的狼狈;
双面绣萤彩绢,是那年在东海,她们从海外的客商手里买来的,还是两人一模一样的两条……
鱼欢静静地一件件抚过去,眼里的光一点点变得更加寒冷。
琳娘的脸就在她眼前隐隐的晃着,哭的,笑的,吵的,闹的,喜的,恼的……她闭上眼,两行泪无声地滑过脸颊。
不是不埋怨她的。
若不是因着她的缘故,自己的人生跟现在说不定是两个样儿;可是,对她的感谢又能少了吗?没有她,说不定自己早已经没命了,哪还有什么机会在这里谈人生?
救命,却也……利用。
鱼欢手紧紧攥成拳,指甲深深陷在掌心,痛提醒自己还在继续活着,还有以后的路要走。
“琳娘……”鱼欢轻轻地唤她的名,伴着声音,一颗泪划落,停在唇角,“这以后,我都再不怨你了,你的恩,我也还不得了……可是,你的仇……”
说到这里,鱼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深夜凉沁的空气渗进她的胸肺,冰透了她的心:“你的仇,我一定替你报!”
鱼欢脸上的泪已凝,变做冷冷的笑——之前碍于成万钟是生身亲父,自己不能亲手杀他,所以杀母大仇不能血报,现在这笔账他们可以慢慢地算,好好地算!
还有,江寒水……
鱼欢抿紧了唇,烛光照映下她苍白的双颊竟染上一丝莫名的绯红,那是怒极之下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琳娘不会就这么白白送了性命,她不会放那刽子手逍遥。
现在,琳娘死在禁宫,红袖盈香难免要被牵下水,江大人派出来的刺客和下的毒全都落了空,这会儿,他说不定已经吓得找地方躲起来瑟瑟度日去了。
就让他害怕,纠结吧,他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鱼欢咬着下唇,露出骇人的笑,血债血偿,她绝不会放过他的!
烛光照着她晶亮的眼,烛泪缓缓地划下凝成一堆红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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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最近异动颇多,中书侍郎鄵忠突然被赋了闲职的金紫光禄大夫,而补上来的却是名不见经传的林州府少尹胡之南,接着是庐州府少监补了林州府的缺……诸如之类桩桩件件官员变动都让中书令江寒水大人捻须深思。
再加上前日里,红袖盈香的馆主琳娘突然暴毙在大内冷宫之内,京畿之内早已经被内侍卫队查得乱成了粥,一时间上京城内百姓人心惶惶,却无人知道究竟出了何事。想到此处,故作镇定的江寒水手一抖,揪掉了自己一根胡子,痛得直跺脚。
这些没用的奴才,请什么千金一命的杀手,说是出手例无虚发,狗屁!这叫什么不虚发?杀错了人!
该死的人还每天逍遥在皇上的左右,说不出有多自在,不该死的那个,却命丧黄泉……还连带着自己苦心经营的红袖盈香这条线全线瘫痪!